净澈对着那人轻轻地点头算是应允。然后他又收回目光，继续刚才的话：“是清水镇的人就该明白，盟主城的人有几个是好东西，你去求他们？”r
她自知，只得苦笑：“为了救人，不得已而为之。下下策。”r
净澈顿住，沉吟片刻，又问：“你要救何人？”r
她稍稍迟疑一霎，只道：“你不认识的人，知道也没什么用。”r
他却不饶过她，登时上前一步捉住她的手腕，狠狠地执起，威胁道：“小乞丐，你若不说，今日就别想活着去米商李家。”r
她暗自吃痛，表情却是平和的。他高了她一大截，十五六岁的光景。她只得抬头看他，一字一字地如实道：“是李家的管事爷爷，他以前曾经有恩于我。就这些。”r
眼前的少年却片刻怔仲，微微张了张嘴，不自觉地低呼了一声。净澈松了手，默默地退到了一边。他指了指她面前的方向：“你走吧。”r
这时门内才传出一个懒懒的声音：“谁人来访……”r
“请开门！”她一下子回过神来，不自主地加深了手上的力道，“请开门！开门啊！”r
门内又沉寂了一会儿。然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门轻轻地咯吱一声。她顿时止了动作，不自觉地后退了两三步。李宅的大门终于缓缓地被拉开，渐渐大开的门缝里，露出个瘦高的男人的样子来。那男人抬头一看眼前的小乞丐，立刻深深地皱了眉头，嘴角微微地挂起。她正欲上前，刚开口，面前的门却嘭的一下关得严实了，任凭她怎么喊打也再没了任何动静。r
听到他的话，她并没有立即动身，只是眼里流露出的神色似乎在怀疑他轻易放过自己的理由。不过这个叫净澈的少年却只是任由长长的刘海掩盖住自己的表情，头也不回地绕过她走了。她回过头来，有些诧异。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她才如释重负地舒一口气，立刻拔腿向前飞奔起来。r
米商李家虽然不算盟主城的大家，可在整个七元郡却也是小有名气的。她低着头，瘫软在李家宅子前的青石砖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须臾，她才从地上挣扎着爬起，眸子滴溜溜地打量着眼前还算是气势磅礴的古宅。r
还是和以前一样。变得永远只是人心。r
小憩了一会儿，她才站起身。小跑着上了三阶的石梯，锤击着门的一双小手指节分明，微微地红紫。她却倏忽垂了眼睫，并未停下动作。r
爷爷……r
没错。她又喃喃地低呼一声，并不是确认的语气。刚才，就是刚才，他松手的那一瞬间，寂静的小巷子里，她分明听见了一个少年声音在低低地呢喃一声。她一怔，抬起头来眼前却只有他的模样，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