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江边时,天已蒙蒙亮,天空依然笼罩着铁灰色的云层,江风冷得让人禁受不住。苏建却舒了口气,一想起夜里乱坟岗上的事,又深感后怕,问道:“冉兄,莫非世上真的有鬼不成?”
却不见冉进回答。苏建回头一看,见苏建兀自面色苍白,瑟瑟发抖,不由笑道:“冉兄,我们都已经出来了,不用再怕。”
冉进却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盯着他片刻,才道:“苏公子,你究竟是什么人?”
苏建一怔,随即微微一笑,道:“小弟一介书生,冉兄何苦明知故问。”冉进道:“你既是书生,为什么又会武功?”苏建笑道:“小弟曾跟飞来寺的和尚学过三招两式,紧急时使出来,倒也管用。”
冉进长叹一声,一揖到地,一言不发转身便走。苏建忙道:“冉兄且慢,你为何便走了?”
冉进回头看他片刻,道:“天就要塌了。”
苏建更是迷惑,道:“冉兄,你说清楚些,什么天要塌了?”
冉进道:“苏公子,你还不明白么?古语云,时逢乱世,必有妖孽。昨晚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的确有鬼怪作祟,若小生猜得不错,这鬼怪后面还有个天大的可怕的秘密。滔天血海,滚滚巨祸转眼将至。小生这绝不是危言耸听,苏公子,你也赶紧走罢,不要再留在崇州城了。”
苏建愣了片刻,道:“冉兄,你要去哪里?”
冉进叹道:“小生报国无门,只好回乡下去挑粪种田,苟且偷生。”话语里充满说不尽的惆怅忧伤。
冉进慢慢走远。苏建看着他消瘦的身影渐渐融入晨雾里,几次想出声唤他,终究还是打住了。经过这一夜的相处,苏建感到此君虽然有迂腐懦弱的一面,却也颇具才干,今夜要不是他,也不能查出李成的真正死因。若有此人相助,想来以后的查案会顺当许多。
只是以后查案果然危险重重,终究不能让这个文弱书生冒这么大的风险。苏建呆呆看着江面,回想冉进方才说过的话,一时心中郁郁。
但他毕竟是个豁达的人,立刻又振作起来,迈步向着崇州城走去。片刻又来到鱼窝铺,他心中一动,又往李成家走去。
李成家被烧毁的废墟上犹在冒着袅袅白烟,由此可以想见昨晚火势之大。仍有恶臭阵阵传来,苏建不禁厌恶的皱皱眉头。
他围着火场抓了一圈,努力想发现点什么线索。火场上一片狼藉,散落着烧得变形的铁锅、烧焦的皮革等诸般物事,漆黑的和深黄色沙土混在一起,颜色显得尤为怪异。
苏建也找不到有价值的线索,颇感失望。忽然想道,要是那位冉兄在此,会不会有所发现?他立刻又摇摇头,这种情况下,就是有火眼金睛,恐怕也看不出什么来。
他觉得没什么指望,正要离开,忽听身后有人喝道:“你这厮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苏建回头一看,不由一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