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子良推敲了好长时间,才明白其中奥妙,原来是“敲诈”。r
所长掰着手指头,给高子零了一笔账,说你看你吧,来了有七个月了吧。高子良连连点头,所长继续说,七个月里,你给所里一毛钱的罚款都没搞来,对吧?高子良脸涨的通红,低下头,不敢看所长。所长继续说,你还吃所里的饭,等于是所里这么多人,要养着你。你也换位思考一下,别说咱所里现在不缺编,就是缺编了,大家能要你吗?到时候,人事处来考察摸底,民意了解你在所里的表现,问谁谁兜你是个吃货,书呆子,工作能力差,你觉得,会是什么结果?r
高子良哑口无言。在警官学院时,无数次和女朋友陈诗曼漫步在操场上,一边走,一边谈论理想,将来如何刚正不阿,廉洁奉公,锄强扶弱,担当正义,堂堂正正做警察。说到激情处,高子良指着警院标致性建筑——凯旋门上的国徽,对陈诗曼说,国徽作证,我要在三十五岁之前,当公安局局长,保一方百姓平安,保一方社会清平安定……r
俱往矣……r
走出校门,仅仅才七个月,冰冷阴暗的现实,已经将他当初的侠肝义胆和青春热情全部扭曲。最让他觉得无力地,是当他直面于现实时,他才发现,自己这么弱小,对方如此强大,他除了顺从,再无任何选择的余地。r
于是,所长给高子良下了一个任务,就这个西装男,拿下了,万事大吉,拿不下,你就给老子滚蛋,爱他妈哪儿去哪儿去。r
临出门时,所长开示高子恋:“人都是会伪装的,你看到的、听到的很可能都是假的,警察只看事实,只讲证据,别的东西,全都不能信。”现在摆在高子良面前的问题是,西装男没有嫖娼事实,是他亲眼所见。要把西装男变成嫖客,只能从“假设其有罪”入手,让嫌疑人自己提供无罪证明。r
这么一想,就简单了。高子良猛拍一下桌子,大喝道:我再给你三分钟时间,你好好想想,你是坐下来跟我谈,还是让我用别的方式提醒你。”西装男哪管这些,大呼小叫的喊委屈,大骂警察要草菅人命,口口声声要去上面告状。r
这一闹,所里上上下下都知道有这么个活宝在高子良的手里。高子良看见,所长装作不经意的从他房间门口走过,他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高子良把心一横,走过去,扯下西装男的皮鞋,脱下袜子,打来一盆水,倒在地上,又打湿拖把,盯着西装男看。r
正是倒春寒的天气,值班室里没有暖气,平时取暖,仅靠一盏电暖气。现在,电暖气已经被关了,高子流性打开窗户,冷风嗖嗖的往进吹。西装男两只脚冻的通红,先是两只脚互踩取暖,没多久,这样的方式已经没用了,两腿颤抖不已,冻的双脚向内弓脚心。房间里一下子清净了很多,西装男的气焰,显然没那么嚣张了。高子良见有效果,趁胜追击,用胶布粘住西装男的嘴,又用褥子,抱住西装男的头,从床单下抽出一根竹竿(审讯常用工具),对准西装男的脚踝,按照三秒一次的频率,左一下,右一下换着抽。西装男痛的嗷嗷闷吼,原地乱蹦。r
高子良也不着急,等西装男稍微平静下,继续按照三秒一次的频率,左一下,右一下换着抽。西装男嘴里呜哩呜喇的说着什么,高子良不搭理他,也不说话,歇一会儿,继续抽。如此往复,过了半小时。高子良扯下西装男头上的褥子,在床上铺好,又打来一盆热水给西装男泡脚,西装男的嘴还被粘着,呜哩呜喇的乱叽歪,眼里显然已经流了很多泪水,睫毛湿润,眼圈通红。r
高子良心里暗暗窃喜,看来西装男绝对不是什么硬汉,内心也没什么无产阶级信仰。遂对西装男展开了心理攻势。和西装男一起被带回来的小姐,正在会议室里呆着。常规上,被和嫖客一起带回来的小姐,来派出所就跟回娘家一样,警察小姐相互熟悉,心生默契。见高子良走进来,小姐花花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问:帅哥,咋样子嗦,交代清没得。高子良摇了摇头,花花呸呸呸的吐干净嘴里的瓜子皮,又将手里的瓜子丢在桌上,说:那你说撒,你说我该咋说,我就咋说。高子良点点头。r
很多时候,警察小姐实属蛇鼠一窝。警察要完成抓嫖罚款指标,靠每天晚上加班去扫黄完成的话,显然是不可能,警察也受不起这个辛苦。最通行的方法是,嫖客进店,脱了裤子,小姐给民警发短信提示,民警按照向广大人民承诺的原则,十分钟出警抵达案发现场,这个时间,正好是嫖客嘿咻局部肌肉失控,精虫上脑的时间,警察破门而入,犹如神兵天降,一声断喝:别动。瞬即拍照取证,万事大吉。把人带回所里,小姐是座上宾,嫖客是盘中肉,任人宰割,民警的所有询问过程,只有一个基本点:罚款,只要不超上限,罚的越多越好。这也就出现了同样是piaochang,有的人罚款三百五百,有的人罚款四千五千不等的情况。罚的少的时候,民警一般都会自认倒霉——碰见个穷鬼恶嫖,真倒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