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永成之所以敢送二十万,然后又举报文所长,正是看准了文所长在所里不得人心的空子,料定文所民心尽失,来日无多,一直在伺机寻找机会,把文所干掉,好让自己和罗久成的那些往事,无声无息的烟消云散,心头没有了这根针,自己的人生,简直就是神仙下凡游历人间。r
罗永成和付前伟所长勾搭在一起,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付前伟,体工队散打出身,曾在全国等级比赛中,取得过冠军,后被公安系统特招,做了几年特警,觉得生活枯燥,人生乏味,不够花红酒绿,申请调到派出所。当时,经济开发区刚成立不久,这间派出所,也是新筹备起来的,付前伟算是所里的元老,在治安管理方面,重视联防,发展联防,成绩斐然,使辖区当年的发案率降低了八个点,曾受到市局考察组的点名表扬。付前伟工作非常勤奋,做事踏实,为人仗义,尤其是尊敬师长方面,特别尊敬所长和所长太太,深得老所长喜欢,备受老所长太太宠爱,提了个副所长挂职锻炼,本来老所长私下有许诺,离任之前,会举荐付前伟任所长,继续巩固警民联防的成果,把本所建成全市乃至全省的警民联防标本,可谓蓝图宏大,意境高远,情操高尚。谁料,老所长忽然查出胃癌晚期,不到一个月,就驾鹤西游,适时,辖区两家化工企业因排污问题,和老百姓闹的不可开交,横幅满天飞,交通干道全被堵住了,老头老太太,坐在大街上,要企业给个交代,付前伟不擅长处理警民冲突,忙了这头,忙不了那头,反倒让民众情绪激化,出现了打砸抢事件。组织上经过了解,果断决定,非常时期,要用非常手段的人才,任命文所担任所长,而文所当时只是付前伟旗下的刑事治安组组长,上级认为,文所长此时更适合处理警民冲突,因为他群众基础好。果然,文所上任次日晚,老百姓就陆续散了,企业照常经营。组织对文所长的评价是——擅于协调各方面利益,处理复杂问题能力强,有雷霆手段,又不失灵活。r
看到这个评价,付前伟气的差点把肺吐出来。文所长比较会做事,虽然在人面前,也不怎么给付前伟的面子,但涉及到付前伟个人利益的一些事情,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正所谓,收了左手的权,留些右手的利,不能让人家两手空空。如此一来,两人相处,倒也融洽。罗永成拉拢付前伟,根本没费什么脑子,设了个饭局,派了两个女学生,左右包抄,酒过三巡,付前伟的手就开始不老实,罗永成假装醉酒,扒在桌上鼾声大作,女学生遵照罗永成的安排,邀请付前伟参观会所棋牌室,主动宽衣解带,投怀送抱,付前伟酒劲发作,精虫上脑,无心抗拒,冲了上去,打了一趟降龙十八掌,气喘吁吁的躺在女学生的怀里,感叹人生如梦,双飞如此美好,自己还是第一次。r
罗永成笑嘻嘻的走进来,见付前伟发囧,找东西遮拦身体,罗永成哈哈大笑,示意女学生离开,然后说:“别闹了,还跟哥哥在这儿还淘气呢,回头哥哥给你找个处,****多好,跟这些女人玩,没啥意思”。r
罗永成对付前伟这样评价:用一个女人就能拿下的男人,没球出息。罗永成在骨子里是看不起付前伟的,付前伟却把罗永成当成了好兄弟。见罗永成的夜总会里缺少擅长打斗,保护场子的打手,便主动推荐自己以前体工队的队友过去帮忙。罗永成向来爱才,见这些人都是体形魁梧,擅长搏击的主儿,又是好讲义气,一根筋儿的傻帽儿,便用钱和女人拉拢,久而久之,成了兄弟,哥叫的比爸都听着亲。r
罗永成的夜总会里,经营项目繁多,经济效益最好的有两个,一个是赌博,一个是毒品。罗永成和付前伟商量,准备送文所长一个贩毒的罪名,东西已经准备停当,付前伟却迟迟找不到下手的机会。最近听说有人举报了文所长,心里便着急起来,特别想落井下石,以坑文所长的效果。r
和黄雁冰吃过饭后,对于入警的事情,高子良高度关注,一天到晚24小时幻想人事科叫自己去报到。左等右等,不见消息,只好在黄雁冰哪里打听消息,毕竟最初的消息来源就是她给的,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黄雁冰爆料说审批手续早批完了,是文所长代办的。高子良心想,是不是因为自己没给文所长另一个笔记本,他就用这种方式报复自己,箝制自己?真要是这样,高子良也能想通,文所为人,从来都是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r
这天晚上,正巧文所休息,付前伟值班。捱到半夜,高子良趁付前伟等人休息以后,悄悄溜上楼,进了文所办公室。文所长有个特点,文书档案归类放置,秩序井然,急办、代办、涉密、绝密等文件,在桌上的摆放顺序不一样,入柜后存放位置也不一样。文所的办公室里面有个小套间,一张钢丝床,一张柜子,平时供文所长休息使用。高子良桌上桌下,柜里柜外翻查遍了所有文件,也不见自己的档案,走进卧室,在床底下的小鞋架背后,发现还有一个铁皮柜,打开后,发现里面有十几发子弹,两把匕首,少量毒品,还有一个档案袋,档案袋上赫然写着自己的名字。打开档案袋,前前后后看了一遍,档案上红章艳艳,各级领导签字遒劲飘逸,同意两个字,写的最为潇洒。高子良收好档案,原模原样的放了回去,这才离开文所房间。r
由于太兴奋,彻底失眠了,在床上翻来翻去睡不着,竟觉得浑身疼,索性起来,脚搭在床沿,手撑在地上,做起了俯卧撑。没一会儿,听到门外有轻微的脚步声,这种轻微,显然是刻意所为。高子良不由得警惕起来,起身贴在门边听脚步声的走向,隐隐的能听到脚步上了楼。r
高子良悄悄打开房门,轻手轻脚的跟上去,拐弯处猛地探了个头,居然是付前伟所长的背影,心里松了一口气,副所长值班,爱去哪儿去哪儿,自己也管不着,转身回去前,有多看了一眼,觉得不对劲,副所长在用一张卡片,捅文所办公室的门缝。r
文所和付前伟面合心不合,这不算秘密。高子良多了个心眼,贴在暗处观察付前伟。付前伟进了屋子,合上房门,好半天才出来,左右看看,喜上眉梢的扣了个口哨,脱下手上的白手套,装进裤兜,轻手轻脚的下楼来。高子良赶紧躲进卫生间,谁知,付前伟的脚步一步步向卫生间走来,高子良见窗户开着,双手撑着窗户沿,轻身跃起,用两只脚尖着地,减低落地声响,正逢路边两辆出租车会车,车灯闪亮,互相摁了下喇叭打招呼。高子刘下身子,蹲在原地不敢动。付前伟进了卫生间,点燃一根香烟,一边吸烟,一边稀里哗啦的放水。放完水,关上卫生间的门,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是打给女人,骂骂咧咧的问死哪儿去了,对方回骂了一句,付前伟又说少他妈废话,洗干净了等着爷,这次对方的声音很大,一个很不婉约的女声回复:我操,怕你呀。付前伟笑呵呵的挂了线,又拨通一个电话,说:“那啥,放进去了,嘿嘿,后面的戏,我可就不管了……”r
事毕,高子良回到值班室,没有丝毫犹豫,拨通了文所长的电话。文所长听完,告诉高子良,不要声张,悄悄去他的房间,在床底下的铁皮柜、被褥下重点查看一下,是不是放了毒品。高子良查过之后,果然被文所长说中,铁皮柜和褥子下分别查出粉、**和病毒,目测分量,基本够枪毙文所四次了。高子良按照文所的要求,将毒品用塑胶袋包好,悄悄带出派出所,在中山公园门口,上了文所长的车。文所长一路都没说话,面色凝重的将车开到三环路立交桥下,拉了手刹,看了看高子良,呵呵的笑了,跟没事人似的。直到如今,他还能这样淡定从容,高子良更加佩服文所的城府和魄力。r
文所长丢给高子良一根香烟,高子良立即掏出打火机,迅速给点燃,递给文所,文所长点了烟,深深地,惬意的吸了一大口,又常常的吐了出来,抿了抿舌头,看着高子良,慢悠悠的说:“我当你老师多半年了,教的都是些工作方法,皮毛而已。今天,文老师我教你生存之道,你记住两点,第一,如果不是同盟,就是敌人,这里没有中立;第二,警察比黑社会更需要保护伞。”r
文所目露凶光,脸上却带着笑容,这样的笑容,居然并不狡黠,不阴险,更像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兵,提起老枪奔赴战场前,向战友们敬礼致意时,充满自信和骄傲的神情。r
五分钟后,某工厂家属院,文所长指着五楼一个亮灯的窗户,说:里面有三个男人,年龄19到28岁之间,两个偏瘦,身高一米七五左右,都是烟民,一个较胖,身高一米八左右,以前是体工队散打队员,一会儿进屋后,我对付一米八,你对付其他两个,记住,一进屋动作幅度要大,首先要震住场,后面的事儿才好办,不然会比较麻烦。r
高子良听的热血沸腾,实习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参加这么刺激的活动,两个拳头攥的紧紧地,兴奋的直点头。文所拍拍高子良的肩膀,笑呵呵的叮咛说:“记住啊,这个时候,烟民不会自残,你不用担心。”高子良皱着眉点了点头,他还没弄懂,为什么这个时候的烟民不自残。他当然不会懂,文所长之所以这样说,是担心他一个人对付两个人时,心里有顾虑,发生危险。r
文所向旁边一辆黑色桑塔纳招了招手,车上下来一个女孩子,女孩子似乎有些怯场,神情有些迟疑,走近了一看,该女生鬓发乌鬃,水泻一般散落肩头,气质清新优雅,行走间,拧腰送胯,抖肩甩臂,真真是万种风情在背影。女孩子看了看文所,又看了眼高子良,文所对她说:“你没见过,这就是高子良。”女孩子哦了一声,向高子良点了点头,礼貌的笑了笑,文所说:“叫开门,你就赶紧离开,不用等我们。”女孩子抿着嘴,点了点头。r
和预计的一样顺利,女孩子敲门,声称要是自己被反锁在外面了,想借个工具。对方在猫眼里看了半天,没发现异常,女孩子脸色通红,不敢看猫眼,文所蹲在地上,暗示女孩子看猫眼,让对方看清她,果然,女孩子抬头看猫眼,没几秒钟,门就打开了。女孩子趁机向后退了两步,只见高子良飞一般拉开防盗门,一个前弓步,送出一个肘击,正巧打在壮汉的胃部,壮汉冷不及防的被人击中,哦的一声痛喊,向后倒退,高子良竟然一个助跑,在壮汉的腰上踩了一脚,腾空而起,冲着壮汉的头部,拧腰摆肩,一个下砸式肘击,打在壮汉的眉骨边上,壮汉一声惨叫,跌倒在地,高子良刚刚落地,又是一个助跑,一记腾空旋风腿,翻转过沙发,一只脚落在沙发上,一只脚落在茶几上。一个瘦汉抄起茶几上的烟灰缸扔向高子良,高子良闪过身,饿虎扑食般将瘦子扑倒在地,抡起拳头正要打,那瘦子捂着脸说别打别打别打。r
高子良拳头雨点般落下,一连打了五六拳,那人痛的呜呜乱叫。文所长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拎着一根棒球棍,那壮汉躺在地上,刚想动身起来,文所长抡起棍子,敲在他头上,壮汉滚身想躲,文所轮着棍子,追着他的头猛打,没一会儿,壮汉头上鲜血淋漓,缩在地上,不敢反抗。文所舒了一口气,坐在沙发上。另一个瘦子,看起来相当聪明,从一开始,就没反抗,见冲进来一个飞人,他直接手抱头,蹲在地上,使用国际通用的“认栽”动作,免去了一顿皮肉之苦。文所长使了个眼色,高子良闪过身子,关上房门,站在一边,观察其他两个人的动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