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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二十万的账目


见文所长吃饭了,郝海哈哈大笑,左一个文哥,右一个文哥,套近乎,不停的吼服务员快点上菜。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郝海端着酒杯,笑嘻嘻的走到文所长身边坐下,从兜里取出一个信封,说:“文哥,弟弟今天拜大哥,这是弟弟的情义,哥哥你可要收下。”文所瞥了一眼,冷冰冰的说:“少来这套。”r

郝海先是一愣,很快转过这个弯子来,笑着说:“哈哈,看你哥哥说的,咱兄弟之间,送你张打折卡,你还怕弟弟害你啊?”文所白了眼郝海,笑了笑,说:“扯淡,要你破打折卡干球,你看我们小高要不要吧,反正我不要。”r

郝海果然老辣,马上听出弦外之意。隔着桌子把卡丢给高子良,笑着说:“呵呵,小高弟弟,这张卡你收着,哥哥一会儿也给你张打折卡,八折优惠,八折呢!”说着,做了个八的手势。r

不就是送礼么?送的真他妈曲折。高子良早看明白了郝海的讨好之意,假装不屑的把卡拿在手里掂了掂,撇在左手边,端起酒杯,说:“那就谢谢你咯。”文所忽然笑了,高子良顿时神清气爽,知道这是领导对自己的表现满意的意思,和郝海碰了杯,一饮而尽。r

吃完饭,返回所里的路上,高子良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头,后面有辆越野车,一直跟着他们。和文所长交换了意见,文所也有同样的看法,便指挥高子良,教他如何驾驶机动车辆跟踪和反跟踪,专挑岔路走,临时掉头,大路改小路,小路转大道,忽然掉转头,上三环,进车河,终于甩掉了越野车。r

这会儿文所和高子良心里都暗暗提起了劲儿。藏在暗处的敌人,最可怕。r

全市上下,严打开展的如火如荼,不少老百姓也加入到抓贼的行列,动辄便扭送人到派出所,弄的民警相当尴尬。最忙的最乱的是公交分局反扒大队,老百姓缺乏证据意识,扭送来的犯罪嫌疑人,没法做有罪认证,很多失主见自己没啥损失,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也不愿得罪人,怕遭报复,民警对嫌疑人,只能批评教育。有一次,几个年轻人扭送了一个男青年到反扒大队,说是该斯在车上行窃,被抓了个现行。该斯见到了反扒大队,料定其他人不敢揍自己,他们也没证据,人嘴两张皮,看你怎么说。该斯反过来说这几个人是一伙的,在车上行窃,自己就多看了几眼,他们就打击报复自己……又吵又闹,大有动手灭口之势。气的民警拍桌子骂了娘,罚双方抱头蹲地,呵斥一通。适时,大队里贼多为患,哪有空调解他们的纠纷,民警灵机一动,拿了一本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给他们,让其中屁话最多一个,念给他们听,直到最后,念得那人两腿发软,口干舌燥。r

第二天,这帮人联名把民警和反扒大队告了,媒体记者来了一堆,吵吵了一上午,最后还是市局督察队出面才给摆平,迫于社会舆论,民警被停职反省一个月。但是没过几天,大队里又贼多为患,只好把该民警召回帮忙,结果,又被人捅了上去,说是停职民警未停职,是谁不作为?最后,连公交分局局长都给了处分,公开向媒体道歉,该民警一气之下,申请调离反扒大队,理由是——我的权益没人保障!r

文所收到内线消息,市局为了巩固前期综合治理的成果,决定晚间对室内各大娱乐场所清查。对高子恋,你把这个消息,告诉汤永成,让他老实点。高子良心里已经明白文所的意图,嘴上却装糊涂,说他都那样对你呢,你犯得着对他这么好吗?文所长摇了摇头,笑着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你不懂,按我说的做就行;第二句是:让市局弄去,咱一点油水都捞不着,凭什么便宜他们。r

做人手下,最忌讳的就是在领导面前耍小聪明。该装糊涂的时候一定要装,该犯错的时候,宁愿受惩罚也要犯错。目前的形势,决定了文所对汤永成和王大同要区别对待,对王大同要用鞭子,对汤永成,要给蜜糖,一拉一打,瓦解他们的同盟,又不至于使自己孤立,还能干掉仇人,更重要的,是即卖了乖,还淘到了便宜。r

高子良打电话给汤永成的时候,汤永成愣了半天,缓过神来,半阴不阳的说了一句:知道了,谢谢。高子良给文所长汇报的时候,加了“告诉文所长”这几个字,文所长听了,冷笑一声。晚上十点,市局治安大队会同特警大队,分三路人马对永安市大型豪华娱乐城进行了清查,市电视台记者也分三路人马对清查活动进行了现场报道,老百姓在家看电视,感到非常热闹。特警全副武装,手持警棍,警察把男女分开,各站一排,顺序向门外走,摄像头对准楼梯口,只见这群男女,见了镜头都低着头。迫于精神文明建设的需要,那些拍到光屁股的镜头,一律被切掉了,转存成历史资料,被永久珍藏。r

这次比较出彩的,是对疑似吸毒人员,进行了现场尿检。现场查获不少毒品。群众对警察如此执法,纷纷叫好,评价甚高。毫无悬念的,汤永成的夜总会也被警察清查了,当然,警方一无所获。其实,被查的都是在市局没有自己人的场子,或者是市局认为这些场子最近不太乖,干了一些对社会、对人民构成了一定危害事情,需要提点一下。r

两会前夕,公安局出尽了风头,新任局长在电视采访时,说话铿锵有力,信誓旦旦,要给老百姓一个朗朗乾坤。据说,王铁军看到这个电视采访时,地上吐了口痰,说了句:锤子!就凭他?r

文所长哼着沙家浜,心里琢磨着永安市警界官场当前形势。市委书记是上面委派的,走的是外来和尚好念经的路线,这也代表了省里对市里干部的某种态度。局长也是外省调来的,眼下,现任政法委书记要退了,两会一结束,可能要去人大,可人大主任,必然是市委书记兼任,也就是说,政法委书记这条线上的人,基本没戏了,肯定要跳槽,重新占队,没有直接的力量和王铁军对抗了。他们会站在谁的队伍里呢?新局长初来乍到,需要培养自己的人,目前倒是个卖乖表决心的好机会,可王铁军才是实权派,这个局长能不能站稳脚跟,还要看王铁军的心情呢。r

想来想去,文所长决定,目前形势不明朗,还是不要主动送死的好。r

早上,文所长又去了一趟市局,估计又是汤永成二十万的事情。这件事在高子良心里,像一把倒悬的刀子,随时可能掉下来,将自己刺死。中午十二点半,文所长打电话,要高子良带上东西,立即去燕鲍翅酒楼。高子良一时糊涂,没问清楚带上什么东西,所长就把电话挂了,再打过去,所长不接。高子良百思不得其解,正在郁闷,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郝海给的打折卡,从包里取出信封,拆开一看,我来个去,居然是张银行卡,看来所长要的就是这个了。r

高子良出门拦了出租车,心里顿时发酸。当时郝海说还要给自己一张的,妈的,看来也是说说算了的货色,这就是权力的魅力了。只要我过了这一关,哼,等着吧。高子良暗暗给自己的打气。r

到了燕鲍翅酒楼,大堂经理马上迎上来,亲切的称呼高子良:“你好,高警官,您的客人在三楼,我带您上去!”高子良心里纳闷,我又没穿警服,他怎么知道我是警察?趁着等电梯的当会儿,问你怎么知道我姓高?经理呵呵笑了,说:“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您昨天刚来过,您是贵宾,我当然要把您记在心里了。”说话间,翘了翘鼻头,调皮的眨眨眼,只见经理脸上粉扑扑的,脸蛋和脖颈完全是两个色系,看的高子良心口发痒,差点吐出来。r

包间里,文所和一个中年男人身边,围坐了四个女孩子,这些女孩子,各个清纯靓丽,眼睛清澈,眉眼含羞,目光有些躲闪,一副含苞待放的范儿,这种女学生,正是四十岁男人的开胃点心。见高子良进来,文所点了点头,示意高子良坐在他旁边,女孩子颇有眼色给高子良递来湿巾,添茶倒水,却不看高子良,也不说话,反倒让高子良不好意思了。r

文所看了看高子良,高子良把银行卡拿出来放在餐桌上,文所点了点头。高子良这才意识到,文所是喊自己来结账的。谈话间,高子良弄明白了人物关系。这个男人姓佟,是本市一家房地产公司总经理,饭桌上这几位女孩子,应该是他的雇员,应该是秘书吧。有次跟文所聊天,聊到了“秘书”这个敏感的社会问题。文所戏谑的说:“这年头,干妹妹是个好东西,进可攻,退可守,送礼自用两相宜。秘书也是个好东西,人前是助手,人后是干妹妹,白天制服诱惑,晚上卡哇伊。”r

想到这里,又看看文所身边坐着的女孩子,高子良忽然觉得心里堵得慌。陈诗曼是不是也和这些女孩子一个心态呢?为了眼前的一点虚荣和短暂的利益,丢弃了原则和理想,应诺一些肤浅的事情?r

佟总在三环外有个两个商业地产项目,占地70多亩。其中一个处于征地拆迁阶段,和村民僵持不下。另一个项目已经破土打地基了,本来进展挺顺利,这些天忽然来了一群人,说要承包工地供应沙石的活儿。佟总为难的说,行有行规的,我们征用了农民的地,早就跟村委会达成协议,把供应沙石的活儿承包给村委会了,现在我要转手承包给他们,农民还不封工地,堵公司呀?我是好说歹说,一点用也没有,前两天,居然冲到工地打人。我报警了,警察也抓人了,可是,前脚把人抓走,后脚又来一拨人,警告我敢把事情弄大,就要废了我,还威胁我,让我多关心我的孩子。r

佟总顿了顿,继续说:“文所长,江湖上的事情,咱也懂。这些人压根不怕警察,你跟他讲法律,他跟你耍流氓,不瞒你说,道儿上,咱也多少认识几个人,可也不知见了什么鬼,答应得好好的要管我这事儿,没两天,就跟我说管不了,问他原因,死活不跟我说,还提醒我,要会做人,不然会出事。文所长,我是彻底蒙圈了,黑白两道都拿他没办法呀……”r

文所皱起眉头,感到可笑,问:“那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r

佟总急了,用手指头点着桌子,说:“没有呀,文所长,哥哥闯社会这么多年,不谦虚的说一句,做的还不错,从来不缺钱,向来把朋友看得重,不可能在钱上占朋友便宜,钱是个什么东西?就是个王八蛋,我咋可能为了钱,得罪朋友呢。”r

文所听到这里,冷笑了下,不再吭声。佟总也笑了,接着说:“我就是受不了不明不白的这股窝囊气,今天我把话放在这儿,谁要能帮我把这事儿弄明白,我给谁五十万。”说完,看着文所长反应。文所长勾着脑袋,不言不语,啧了口茶,抽出一根香烟,若无其事的抽起烟来。瞥了眼高子良。高子良这会儿话也听明白了,心想佟总没说实话,肯定已经知道是谁跟自己过意不去了,自己不方便出面,只好花钱请人,又不方便直接求文所帮忙,才这么旁敲侧击的迂回,难道,那人是警察?从这个逻辑往下想,这个警察很可能本身和文所有矛盾。霎时,豁然开朗。文所似乎早已经明白佟总的玄外之意,这会儿故意装糊涂。r

佟总的话已经说完了,见文所长没啥反应,提起筷子说:“吃菜、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