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起于一对恋人的诺言。r
2000年,千禧龙年,举国上下跟吃错药似的对“龙”进行几近病态的膜拜。据说有夫妻俩掐准了“造人”时间,发誓要在龙年的第一天产一个“龙”崽子。很显然,他们忽略了一个常识——人是且只是猴产族类。预产期里,该丈夫使出浑身解数,鼓励妻子务必克服重重yu生的冲动,咬紧牙关,吸腹收臀,努力憋尿,必须坚持到大年初一钟声响。孰料,该妻子妊娠强烈,体质羸弱,撑死撑活的,还是不得已提前三天,进行了剖腹产。丈夫悻悻的神情憔悴,头发凌乱,在医院走廊里郁闷了一夜,最终决定给儿子取名“龙龙”,据说还封了不少红包,企图收买大夫,准备篡改婴儿的出生日期……r
报纸看到这里,高子良已经没乐趣往下看了。其实不用看也知道,后面一定会写大夫和护士如何拒腐蚀永不沾,只将患者当亲妈之类哄猪骗狗的文字游戏,说来也奇怪,全国人民没有一个人信这种话,这些作者也不知道缺哪门子心眼,偏偏只会写这些。高子良把报纸放在一边,冲坐在自己对面的西装男说:“看什么看,想好了没有?不就是嫖娼嘛,有啥说不出口的?跟你说,就我这个房间,一天到晚,进进出出你这种嫖客,不下十个。”r
西装男嗫喏着,言辞含糊,眼神闪躲,支支吾吾半天,低下头,又不吭声了。高子良叹了口气,走到西装男跟前,一把扯起手铐,拉着西装男走到窗户边,把西装男的双手高高拉起,拷在了窗户防盗网上。高子良低头看了看,发现西装男的双脚依然平稳的站在地上,生气的瞪了眼西装男,把手铐又向上换了个位置。西装男盈盈呜呜的直喊疼,高子良又看了看西装男的双脚,发现他现在只能两只脚尖点着地,这才满意的露出了笑脸,说:“疼什么疼,你不喊谁知道?不喊就不疼了。”r
西装男求饶的说:“我真的没piao,就是进去问个路……”r
高子良当然知道他没有“piaochang事实”,但高子良也清楚的知道,今天晚上,他必须通过这个笔录,让这个没有piaochang事实的“嫌疑人”,变成地地道道的“嫖客”。而在这件事的本质上,西装男嫖娼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高子良必须让别人知道,他是一个有手段的人,他也要做一件让所长满意的事情。说来可笑,这个西装男从“嫖娼嫌疑人”到地地道道“嫖客”的转变能否成功,将决定着高子良人生起点的高低。r
高子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威胁说:“少跟我扯这套,我跟你说,现在是我做你的笔录,你小子偷着乐吧,一会儿要是领导嫌我没把你审出来,换人了,你就等着受罪吧,哭死你。”r
“我就是没piao,我要告你……我……我……要告你们局长,你赶紧把我放了。”西装男脚下乱蹬一通,嘴里说着话,便开始不干不净的骂了起来:“什么他妈的警察,凭什么抓我?”r
西装男越骂越凶,高子良反而越来越忐忑,心里越来越没有把握。抓这种事情,讲究抓现行,要是没把两个光屁股的摁在床上,这人基本就算白抓了。他们会一口咬定啥都没干,就是谈谈心,聊聊天,说说理想人生。更有甚者,会指着警察的脸破口大骂:“你TM管老子在干什么呢?老子啥都没干,你能把老子怎么样?”有次临检,抓了个自称是人民教师的,该教师毛发稀少,国字脸,两颊有苹果红,长眉豹眼,颇像当代某著名“裤dang派”作家。该教师作案手段极其猥琐,连nie带咬,时不时还用指甲掐,听到女孩子疼的咿呀叫,骂他老王八蛋时,人民教师便陶醉不已的仰头一声长叹,笑容灿烂,面色祥和,双目微闭,双手在女孩胸前、kua下来回cuo揉,甚是享受。被抓时,人民教师慌作一团,和女孩抢裤头穿,抢不过了就破口大骂女孩子真TM的没礼貌,看的办案民警愣在原地,不知所以。r
做笔录时,人民教师极尽胡说八道之能事,谈古论今,引经据典,广征博引,愣是把一场活灵活现的卖yinpiaochang,说成是体验封建专制集权遗留的糟粕,转身严厉批评该所辖区内发廊林立,yin秽场所泛滥,实属公权力不作为,似乎越说越觉得自己伟岸正直,面色逐渐从惨白变的红润,说到义愤填膺处,还不忘用手梳理下自己的头发,一副义正言辞,颐指气使的高官派头,把办案民警唬的一愣一愣的。r
所长也被吓住了,拿着人民教师的身份证查了一个多小时,电话打了几十个,才弄明白这货既不是官员,也没有高官背景,真是个人民教师,前两年因为猥亵女学生被开除了,目前,靠写一些有色文学弥补高雅的当代中国文学后天性缺陷。用该人民教师的话说:当代文学,不过是一群被鸡奸的傻逼哼哼唧唧罢了。r
查明人民教师的真实身份后,所长给办案民警下了个六字真言,作为审讯的基本方针:给我打,别露伤。仅仅只是过了五分钟,人民教师就因勇于承认嫖娼事实,获得人民公安派出所集体民警的一致好评,罚款五千,以示表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