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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白虎尊者


万俟风闷头走在没有路的路上,一言不发。韩雪跟在他后面,脸色并不是太好看,因为她发现,万俟风在救了绝恋舞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跟着她进了那艘船的船舱里。救人无可厚非,我也救过人,那些奴隶都是我救的,何况那个绝恋舞并不是素不相识的人,救一下也无大碍。但是千不该万不该的是,你万俟风不该在救了人之后,再跟着人家去了船舱里,所谓:“施恩不图报”,你万俟风难道连这起码的规矩也不懂吗?就算你不懂,男女之间彼此要有所避讳你也不懂吗?你居然跟着她进了船舱!是,你说了,人家是要答谢你的救命之恩,要献上一支舞蹈。你难道不知道那支舞蹈代表着什么吗?无父怎么说的来着?一旦获得这种机会,通常也就获得了这个女人的第一次的机会,你在救了人之后会跟着人家进船,你难道不会在欣赏完了一支舞蹈之后,去享受你应得的待遇?你这与那千金买笑的人有什么区别,你对得起你地侠的称谓,对得起我吗?

无父骑着未生的脖子在一旁玩闹着,不理着一言不发的两位。现在这两个走得很近,因为无父曾经说过他看着未生比万俟风顺眼。虽然这是小孩子的话,但是未生心里也是很高兴的,因为没有人愿意让别人看不顺眼。

万俟风没有话说是因为,他根本问心无愧:救人是不得不作的,换了韩雪,估计她也会这样作,只不过是我万俟风先出手了一步。救人后进船舱,那是盛情难却,你在帮了人之后,能够拒绝人家的谢意吗。我进了船舱之后,只不过看了一支舞蹈而已,虽然她也提出过过分的请求,不过我没有答应。可是疑心病大概是女人的固有顽症,这貌似是某个不是本时代的家伙说的,但是却道出了真理。唉,女人啊,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只要她是女人,就不能免俗!(汗,这貌似又是那家伙的话)

就这样默然无语地,两个人分别走在通向西域之行终端的路上。这条路会一直通向大宛,但是根据刘秀提供的资料,中途会通过且末、精绝这两个小国,这两个小国也是刘秀既定的此行要安抚联络的目标。万俟风向来以智计多端著称,本来要论辩才无碍,大汉朝中人才也不在少数,就算是刘秀的亲信人中,以辩才著称的,也得以青虫为首,无奈他已经随着李出尘去了东海。万俟风勉为其难,总算是不辱使命,既表达了刘秀对西域各国的关切之意,又委婉地说明了刘秀正在平定中原,无力西顾的现实,最后明确表达了刘秀以及大汉朝将来一定要给西域各国以经济和国家安全上支持的意愿。

过了精绝国,进入了于阗国的境内,这个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无父似乎变得活跃起来了。他好像对这一带的环境很是熟悉,一路上指指点点,韩雪发现了他的异常,详细询问之下,产生的一个强烈的感觉:无父的家乡可能就在于阗。

“虽然你离开家乡已经有些时候了,但是应该不会全部忘却吧?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还记得一些事情?比如,家乡有什么景致,有什么山川河流?”

无父也强烈地感觉到他可能快要找到家乡了,思维立刻变得活跃起来,尘封已久的记忆慢慢地被打开了。

“嗯,这片沙漠很大,但是应该在西边有一条天山的雪水融化形成的河,过了河就有一座山,那是天山的支脉,是我们家乡最高大的山。如果我还没有记错的话,从这里再走二百里,就能到达我的家乡了!”

韩雪立刻兴奋地喊道:“是吗?那太好了,恭喜你啊!”

万俟风听说马上就要找到无父的家了,立刻抱起无父,也不用在地上走了,直接就是千里风行诀,韩雪和未生两个人惊讶于他的急切,无父也愣住了。不过如果给他们知道万俟风心中是怎么想的,估计他现在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因为万俟风想的是怎样尽快甩掉这个包袱。

二百里的路,对这三个神仙来说,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到了,过了河流之后就是高海拔的雪山,无父高兴地大喊:“降落!降落!就是这里了,我家就在这里!”

降落到山顶的无父眼尖,立刻就看到了山巅的一块被风吹得干干净净的岩石上,一个形容枯槁的人正在对天长饮,灰白的头发和银白的衣服与满山的积雪相映成辉。

当这个人喝了一口酒放下酒瓶的时候,无父突然大喊一声:“舅舅!舅舅!我在这里,我回来了!”

这个眼睛里没有一丝情绪一点内容的人,在看到无父之后,眼中的神采变了数变,最后定格在惊喜交集之上。喝进去的酒转瞬间变成了真情的泪,他用力地喊了一声,却发现声音已经嘶哑无力:“孩子!你……你……”

无父冲上前去,紧紧地抱住这个白衣白发的人,呜咽不能成言,只是一个劲儿地叫着“舅舅”,而他的舅舅却已经无力再说出一句话了。

万俟风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先前那种想尽快甩掉他的想法,这个时候早已经不存在了。随后赶到的韩雪和未生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得流下了泪水——为了无父与亲人的重聚。

失散多年的外甥,当他再次站到面前的时候,白虎并没有立刻认出来,因为四年前离开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孩子。四年过去了,现在的无父已经长成一个小大人了,身材样貌与印象中的差距让他白虎一时不能认出这个人是谁。但是那一声“舅舅”却将他的意识引向了有关无父的所有记忆,当这些记忆与现实中这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人的形象慢慢重合的时候,白虎终于确认他就是失散多年的外甥。

白虎激动地抚摸着无父的头,再三确认了他的身份,嘴唇抖动地无法说出话来。良久,眼噙着泪花,脸含着笑意,白虎说道:“孩子,你终于长大了!这么多年你跑到哪里去了?我问过我们的老家人,你已经失踪了四年了,能够看到你活着回来,我也对得起死去的姐姐了。”

万俟风看着这一情景,心里一酸,这一生是不是有机会再活着见到小一岁的弟弟,已经是不可想象的事了,这个无父和白虎,该是多少幸运啊!

无父看着白虎那已经灰白的头发,说道:“舅舅,你的头发怎么白了?是不是因为找不到我,急得成了这样?无父真是不乖,让舅舅伤心了。”

这几句话真是说到白虎的心里去了,四年前白虎离开于阗家乡,去为圣教尽忠的时候把无父托付给了他的老家人。但是一个月前,白虎被龙神明升暗降,解除了手中的权力,回到于阗之后,却发现无父已经在四年前失踪了。白虎当时就差点儿昏死过去,发疯的他悲伤过度,却又无处可寻,只能一个人在最高的那坐山的山顶傻傻地看着,盼望着无父有一天能够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在这种近乎绝望的等待中,滴酒不沾的白虎学会了喝酒,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等待显得不那么漫长。白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地爬上了他那二十多岁的年轻的头。

有了无父这几句懂得心疼人的话,就算是所有的头发全白了,也值得了。

不经意间,白虎眼光扫过万俟风他们几个人,白虎那激动热情的神色立刻变成了冷峻不可逼视。白虎大吼一声,朝他们喊道:“是你们带走了我的外甥?你们会为你们的行为付出代价的!”这话刚一说完,冷峻已经变成了杀机。

无父见情况不对劲,连忙向白虎解释:“舅舅,你不要误会了,多亏这位姐姐和这两个哥哥救下我,我才有机会再见到舅舅,他们是我的恩人啊!”

白虎愣了一下,充满杀机的眼神又恢复了澄清,说道:“啊,原来是这个样子,那多谢几位了。”

韩雪并不理会白虎的无状,走到无父的跟前,和他道别,虽然舍不得,但是大事为重。无父说:“姐姐,我好舍不得跟你们分开啊,要不你就先不要走了吧,去我们家里做客,我们再多聚几天。”

韩雪拍了拍无父的小脸,笑着说:“不行的傻孩子,我们还有大事要办的,你要是想我们的话,等我们办完事回来,我一定会去你们家看你的。”白虎看到韩雪和无父亲密和依依不舍的样子,心中一动,问道:“请问你跟当今的玉皇大帝昭明是什么关系?”

韩雪没有想到身份会被人看穿,这个人的确不简单啊,随口应道:“啊,我是他的女儿。”

毫无征兆地,白虎的眼神再次闪现杀机,全身发出强烈的白色的光,光芒中白虎已经积蓄了庞大的能量。突然这股能量像是一头逐鹿的猛虎一样向韩雪射去,韩雪根本没有意料到会受到白虎的攻击,等到危险来临的时候,再想躲为时已晚,危急中只来得及伸手拔出天剑,却没有时间进行抵御了。

在白虎发出毫无征兆的一击的时候,立刻反应过来的是未生,他仓促之中选择了白虎力量最为强劲的右臂,拼尽全力去抵挡,但是毕竟是无心对有心,因此这一招并没有对攻势造成太大的阻滞,只是稍稍减弱了攻击的力量。

白虎的攻击在震退了未生之后,继续朝着韩雪冲过去。无父几乎和未生同时反应过来,他冲上前去想抱住白虎的左手,白虎奋力一挣,把无父甩向身后。虽然没有起到抵御的作用,但是无父这一举动,却分去了白虎少许的力量,也算是尽了最大的努力。虽然他并不知道舅舅为什么突然变卦,但是他还是觉得帮助韩雪是对的。

不过,无父去的方向好像不太对劲,因为他在被甩出去的时候,就发觉被甩到了一个人的怀抱之中。这个人被无父突如其来的来势打乱了步骤,稍微停顿了一下,把无父放到了地上,然后身如飞箭一般向白虎冲过去。

无父还没有从地上爬起来,就抬头看去,只见一个人的身影从虚空中显现出来,金黄色的盔甲被雪光一照,光芒更加耀眼。紧接着就见这个人化作一柄金色的光剑朝白虎的心脏射去。白虎的身后突然有一条好像虎的尾巴一样的白光横扫了过来,扫在了光剑之上,光剑的准头偏了少许,没有刺中心脏。光剑穿身而过,落在白虎前面的地上,一个威风凛凛的天神一样的人物出现在无父的眼前。

剑神奉了玉帝的命令在暗中保护韩雪,见到韩雪有难,但是由于他所在的位置,只能采取围魏救赵的方法,攻白虎之必救,以此来争取韩雪的生机,不料却被白虎的虎尾扫偏了准头,虽然重创了白虎,但是没有能够救下韩雪。白虎的致命一击除了被未生承受了一部分,被无父分去了一部分,又被天剑挡下了一部分,最重的那一击还是如数落在了韩雪的身上。韩雪惨呼一声,摔出老远,失去了意识。

剑神一击不中,正准备第二击要了白虎的性命,忽然被一片火红色的光扫了一下,远远地扑了出去。

反应得最慢的万俟风,因为离韩雪最远,所以眼睁睁地看着韩雪被白虎打飞出去。悲愤之下,万俟风正准备用地剑杀死白虎,却被一个火红色的影子拦住了去路。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两度相会的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那个女人——绝恋舞。

万俟风的剑又刺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