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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缓兵


通天教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袭夺了昆仑和天庭重地,使得原来三方鼎立的局面发生了重大转变。然而就在他要一鼓作气挥师荡平神界余孽的时候,却不料他的后院……

昆仑山落日峰有一个麒麟崖,名为麒麟,实则各种珍禽异兽都有:凤凰、仙鹤、玄龟、四不象……因鸿都老祖坐骑神兽一字墨脚瘌麒麟在此驯养,故此得名。鸿都老祖的时候,一直都是玄真子在驯养这些神兽,而这些神兽也比较信任他,因为他会非常有爱心地对待它们。

比如说凤凰高傲,十分难合群,遭到其他神兽的一致反对,但是玄真子不会因为凤凰的不合群而对它有所歧视,还给它专门种了一棵梧桐树;凤凰个性怪癖,非梧不栖,平时也不允许别的神兽来梧桐树上稍落。但是有一点,凤凰有时也去玄真子的肩膀上落架,虽然那里并不是梧桐。

又比如说,龟性迟钝,难免会遭受其他神兽的歧视,但是玄真子也不会因此而对他有所鄙视,反是照顾有加。龟虽然迟钝,然而秉性忠诚,脾气极好,又通灵性,知道谁对它好谁对它不好。每次龟都会用它那特殊本事“龟缩”来逗人发笑,那憨厚笨重的样子,也确实招人喜欢。

以前青鳞还在的时候,是一条人见人憎的魔龙,除了鸿都老祖和出尘,基本是人人都想杀她。但是玄真子有他自己的原则:兽同于人而甚于人。兽类其实和人类神仙没有什么区别,有的甚至比人类神仙还有灵性,没有任何一种兽类是不应该存在的,存在即是合理的。抱着这种看法,破例地青鳞在麒麟崖没有遭受到虐待,而是被当做和凤凰、麒麟一样的神兽来对待了。出尘与青鳞的相恋,玄真子其实是知道的,但是事与他无关,他也犯不上跟他们为难。于是就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出尘与青鳞之间发生了一段不可言喻的魔神之恋。

就是这么一个好人玄真子,在昆仑派退却的时候被迫与他可爱的神兽分离,随着大队一起撤退。但是从本心讲,他是宁愿和他的神兽们在一起,什么神不神,魔不魔的在他眼里也没有什么区别。正好未生在大撤退的时候,交给了他一个十分艰巨的任务,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拖住日月教的追杀,必要的时候要不惜一切代价,利用一切昆仑山的资源。正好玄真子也不愿离开他的神兽们,便答应了下来,悄悄绕过日月教的后方,潜返昆仑山。而这个时候,通天教主留在昆仑山的人马已经开始了迂回天庭的大计。

玄真的归来,对于那些已经落入敌手的神兽们,无疑是一个好消息,因为即使无法重获自由,见一见故主也是好的。

玄真子其实更愿意和这些神兽们在一起,因为那些老道们整天虽然在讲道,但是做的想的却是什么争霸主宰之类的事,完全和正义与和平没有什么关系。其实他们都是些不合格的神仙,正所谓未修神道,先修人道,人道未修,怎么能得到神道呢?

凤凰欢呼一声,扇动着它那五彩的翅膀,飞到玄真子的跟前,落在他的肩头。玄真子抚摸着它五彩的羽毛,温和地说:“呵呵,我又回来了,我舍不得你们啊!”忽然,玄真感觉到脚下有什么在动,低头一看,原来是玄龟,正在用头拱他的脚。玄真拍了拍他的头,轻轻地说道:“都来了……”一语未了,已经落下泪来。这个时候,玄真再抬头一看,什么白鹤,麒麟什么的全都来了,似乎它们也知道玄真回来的真正用意了,平时之间不和的,这次也破倒安静地聚在一起。

玄真子长出了口气,大声说道:“好,我今天再喂你们最后一次吧!明天,这座山就是人家的了,我们会落到什么地步我也不知道。或许,我会成为魔吧,你们也会一齐变成魔兽。今天我们是最后一天当神仙了。”

也不知道它们听不听得懂,玄真子一个个给它们准备最爱吃的东西,看着它们一个个无精打采不情不愿的样子,玄真子叹了口气:“吃吧,今天是最后一次了,明天有没有得吃还不一定呢!也许,你们都会成为人家的口中之食吧!”

说到最后,他已经吐字不清了,眼睛里酸酸的,有什么东西钻进去似的。

通天教主返回昆仑山,发现已经成了个空山,但是仔细一搜,居然在麒麟崖发现有玄真子活动的痕迹,大吃一惊,通天教主问道:“玄真,你现在怎么会在这里,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你不是应该随你们的大队去的吗?”

玄真淡淡地一笑:“我在什么地方是我的自由,我喜欢这里,我喜欢它他,它他比人诚实多了,最起码不会奸险地算计人。我不喜欢纷争!”

通天叹了口气,知道有的人生性如此,是不可以夺其志的,于是任他在昆仑山行动。通天教主自去商议他日月教清剿昆仑余孽的大计。

玄真子看着他手下的这些神兽们,心中有些不忍,要利用它们的牺牲来阻止日月教的行动,换取其他人的生机,这虽然是迫不得已,但是它们招谁惹谁了?平日昆仑待它他也不厚,这时候却要它们作出牺牲,这实在是不公平。

于是玄真子说道:“你们不愿死的,都自己走吧!跑得远远的,远到一个不会被人追到的地方,不要再次被人当做兽来使唤了!”

这些神兽毕竟还是有一些灵性的,一个个发出各种不同的怪叫声,但是却始终不肯离玄真而去。玄真子说:“我受鸿都教主之恩,不能不以死报,这事与你们无关,你们这是何必呢?”神兽不能言,但是无言的行动却代表了一切:同生共死。

这是神兽们的感恩之心,相比之下,那些所谓的神仙又如何,在神兽面前岂不是罪人?玄真子的价值观瞬间崩溃了,与其存在这个污浊的世界上,还不如一起去一个全新的世界呢?也许在哪里,能够找到真诚和永恒。

带着他的神兽军团,玄真子朝着日月教的阵营冲了过去。他爆发出自己全部的神识,在一瞬间将它们射向通天教主,通天教主也是没有料到这一招,竟然着了他的道,虽然这样也不能将他杀死,但是……

那些神兽们也发出悲壮的共鸣,各自燃烧起自己的神识,冲向了正要开拔去追剿昆仑余孽的日月教阵营,虽然它们的力量并不能够和这些魔相比,但是这种自杀式的攻击还是成功地给他们造成了重创,这使得他们的行动不得不后延……

虽说是给昆仑派的余生制造了生机,但是这些神兽们知道,它们真正为之效命的不是别人,而是它们的主人——玄真子。

李靖和玄真子一样,在本书中被设定为悲剧人物,因为他们的命运实在太像了。玉帝在出征时曾经私下找过他,谈一些秘密事宜。现在可以说,是李靖要执行君命的时候了,因为这个时候,白虎正和其他的长老和坛主们商议配合教主扫荡天庭余党的事了,现在是最后的时刻,有能力的话也只能在这最后一刻使用了。

李靖是封神英雄中的忠厚者,本身又有一定的实力,历来在天庭中统率银甲武士团兵马,但是自从战神剑神率领的金甲武士团兴起后,便取代了他的地位。而金甲武士团也确实是实力超过银甲武士团不少,战神在二十多年前的神魔大战中更在大展神威,风头最盛;剑神又是一幅智者和勇士兼而有之的风度,相比之下,当年那些封神榜上的英雄却都没落了。面对这些,李靖没有说什么。

今次出征,上战场的全是金甲武士团的,银甲武士团却都留在家里看守。魔教进攻天庭,他的银甲武士几乎全部战死,而他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被迫投降。他托塔天王是什么身份?要战死沙场有什么难的,何况所有的战友全部覆灭,他在这里生又有何欢?但是他还是选择了投降,没有什么原因,因为这是陛下的安排。这些李靖也没有说什么。

现在玉帝已经放弃了天庭,去凡间寻求生路了,而日月教的群魔却在这里开会研究如何对付他们,如果真是如此,凭日月教无坚不摧的实力,落荒而逃的金甲武士团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的,虽然这里面有战神这个不败的神话,有剑神这个深沉的智者。金甲武士团倒是没什么,他们风光了这么多年,总该有衰落的一天吧,但是,陛下在那里。作为臣的,是不可能不顾及到陛下的安全的。对此,李靖不能不说什么了。

当初临出发前,玉帝找李靖单独谈话,对他推心置腹地说:“李卿啊,冷落你这么多年,你不会恨朕吧?你应该知道,作为君临天下的天朝,是不能不招览和培养人才的,重用是为了历练,当年你们封神榜上的英雄,又何尝不是如此?现在轮到别人了,你们总该让位吧?”

陛下这么说了,李靖还有什么说的?

“朕知道你急欲建功,重振昔日雄风,但是,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了,现在要去攻打的是天下第一魔的总坛,要派出我们最精锐的力量,而今也只有他们了,朕虽然知道你实力不弱,但是冲锋陷阵是他们年轻人的事,你老当益壮,还有更大的重任等着你呢!”

李靖无言地看着玉帝,看他还能说出什么更有意义的话来。

“如今的行动,是所在必行的,因为魔教为恶已甚,不除不可。但是魔教已历数千年,实力非同小可,说句泄气说,我都没有把握能够必克,但是事所必行,又不得不行。未料胜先料败,万一我们行动不成功,反被魔教所乘怎么办?正面反扑自然有我们顶着,不至于必败,但是迂回反抄呢?到时候留守使面对的将是大局,他们,那些个年青的,有谁能够担些重任?我所以派李卿你留守,是看重你持重稳妥,可刚可柔,能屈能伸,能任大事。因此到时候不管前线败到什么程度,你这里绝对不能丢失,这是朕对你最大的信任了,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这样推心置腹,李靖还有什么说的?

前线果然不利,后防又极度空虚,魔教大军压境,土崩瓦解。没能完成陛下的重任,但是又不能退,陛下那句话说的是“持重稳妥,可刚可柔,能屈能伸,能任大事”,也就是不管怎么样,都要守住这个阵地,但是如今不能了至少也不能放弃这个责任吧?

如今要拖了,拖是对陛下现在唯一能做的事,也算是对陛下最后的尽忠吧!

李靖苦笑了笑,他的一句话,就能够决定一个人的生死,而这个人还死的毫无怨言,为君者,真是厉害啊!虽然明知道那不过是一句空话,但是却不得不照做,为此他李靖已经毁了一世的名节,还会在乎生死吗?只是不知道当时玉帝心中是真的地推心置腹呢,还是在用心机呢?这一点是可悲的。

如果是真心的,那么为这一句话而死也是值得的。如果是心术呢,现在也已经没有退路了。变节不是他李靖的本事,况且已以后在魔教手下做事,待遇一定还不如以前呢!以后光复了,以他李靖的个性还能有脸在灵霄殿上站着吗?虽然这是另一种尽忠方式,但是要以先背叛为前提的尽忠,本身就是一种可笑,一身正气的托塔天王,能够容得下这个吗?

李靖抖了抖战袍上的尘土,看了看身边的人,除了几个心腹以外,只有一个在天庭陷落时被他阻止自杀的弼马温(此“弼马温”非孙大圣之“弼马温”,乃是他是前任)。

“怕了?”

弼马温摇了摇头,但是去做这么一件大事,真正不怕的能有几个?

“我们留下来投降,本来就是为了要送死的,不然,当初的时候我们早就死了,还用等到今日?我是天王都不怕死,你怕什么?”李天王面无表情地说。但是明知是死还要这么做,心里真的会毫无怨言吗?

弼马温听到了这话,心里彻底绝望了。如果反正也是一死……那自然会有人先顶着,有什么好怕的?但是这些天马,可是他养了多少年的好马啊,难道就这么去死了?父母谁忍心让自己的孩子去送死呢?而这些马甚至就是他的孩子——他做为一个神仙是没有孩子的。

“唉,谁让你们生在多事之秋呢?”弼马温心里这样想。

日月神教正准备出发了,他们要来向他们索要天马,有这宝物,傻子才不要呢!但是来到的时候才发现,天马早已经准备好了,甚至马鞍马甲都有了,但是他们的神情怎么不对呢?那是……

对,是视死如归!

李靖轻轻地一挥手,弼马温长啸一声,顿时万马齐奔。这些本打算巧取豪夺的魔徒,这个时候才绝望地发现,现成饭并不是那么好吃的,也许,里面放着毒。

万马齐奔是什么场面,看看《三国演义》应该就会明白个五六分。李靖带着这些天马,开始了对魔教阵营的冲锋,对方虽然是魔,也挡不住这势头。

可是对方毕竟不是傻子,随即展开了反击,战场就这么打开了,人喊马嘶声不绝于耳。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声音才明显变小了,减弱了,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