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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结


看着这个人出去了,李出尘又对韩雪说:“你也不要闲着,你拿这个密简回去给你哥哥看,要快!有多快就走多快,用飞的也行。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李出尘不再说什么,立刻走出大帐,点起七千本部兵马--其实只有五千多--大喝:“出发!”

现在的刘秀可以说是手足无措,坐立不安,完全失去了他作为一代圣主所应有的气质。他现在正在被一种叫作覆灭的危机感笼罩着,失去风度是应该的,谁说圣人就不能手足无措,坐立不安呢?在他的意识中,所有汉军现在正处在生死存亡的关头,敌军东边四十万,北边四十万,西南六七万;这之外零星的乱军数十万,汉军还有生路吗?就在他气急败坏地大声斥责李出尘糊涂的时候,他已经深深地产生了对实力的渴望,没有强大的实力,大汉王朝如何能够复生?想想这些天来都发生了些什么事,就可以明白他为什么会如此了。

铜马军在受到攻击后发动了猛然反击,汉军被迫坚守阵地,闭门不出……

王邑军四十万人从平原开拔,抄汉军后路而来……

谢躬不理求救信息,反奉更始刘玄之令暗中集结,对汉军虎视眈眈……

汉军军心大乱,全部向巨鹿集结,伺机突围逃窜,置统帅部的安危于不顾……

……

捷报传来,李出尘在巨鹿大破王邑军,二十八万全部成擒……

而就在刚才,刘植面色如土地回报说,十五万俘虏在开往前线的过程中遇险,全部……

最可气的,韩雪此刻正在大帐,书案上放着李出尘的密简,木简上说,臣率本部五千人追击叛军,主公如果不以这五千人的生命为重的话……

乱了,一切全都乱套了。外有强敌,内生变故,军心****不安,将领自作主张,全军上下不成个体统。

刘秀在昏暗的油灯下来回走动,韩雪则坐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怎么办?乱七八糟!”刘秀咆哮着。

“我看这次是你的不对,出尘他并没有错。”

“是吗!是我的错,我什么都错,他什么都对,行了吧!现在怎么办?”

韩雪脸上倒是没有什么不悦之色,平静地说:“不行,你必须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本来没有你那一手,这二十八万人全是咱们的,再加上自己的十万人,四十万大军,凭咱们要兵有兵,要将有将的条件,什么谢躬,铜马的还不是早晚被咱们打败吗?可是现在,十五万人反水了,再加上人家本来就应该有个几万,近二十万的敌军,怎么对付?现在出尘已经疯了,带着巨鹿五千人,和各地守军六七万以及新收编的十三万去追击敌军,近二十万对二十多万,你想想会剩下多少人?你手里呢,勉强三万。错在哪里,你知道了吗?”这些大道理她本是不懂的,不过听李出尘说过,她照葫芦画瓢说了出来。

不过这话却是给刘秀泼了一瓢凉水,现在他冷汗直流,意识到了错得有多严重。

“现在怎么办?”

“一定要去救,这三万人一个也不能留下,全部拉上去,到时候凭着不多一点儿的优势和多给一些有利条件,使对方不战而降。这才是最能减少损失的办法。”韩雪适时地给刘秀出了一个主意--这本是李出尘的意思。

刘秀出奇地没有反对,立刻召集全军集合,连夜起兵朝巨鹿进军。铜马军直到第二天的清晨才发现,对面的军营已经是个空营,追已无及。

李出尘这次是孤注一掷,彻底不想回头了。要说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呢,有,他至少能想出两种以上的办法,但是他不想那么做,他想来个痛快的。什么智者要先顾全大局,不能逞一时意气之类的话,那都是屁话。我是谁?我是昆仑山上下来的神仙,我能受你刘秀的这种闲气吗?没有你我照样完成我的大业。换个别人,我照样让他当皇帝,一统天下,你刘秀算老几?这是事关生死的一战,你要是能听我的,还好说,我今后继续保你;你要是执迷不悟,也好说,你就等着为你这二十万人来收尸吧。这些人和我非亲非故,却是你最大的资本,我是无所谓了。到时候你韩雪也不能说我什么,毕竟是你哥哥自掘坟墓,与人无尤。

“先生,发现了章将军的遗体。”

李出尘一惊,跳下马来,火光中只见章平躺在地上,心口插着一支箭,已经死去多时。李出尘眼泪差点儿没掉下来,早上还奉命出征的他,晚上就已经命断于此了。想起前些天自己还向他保证,事成之后向刘秀为他请功,毕竟这些日子来他也出过不少力。没想到嘉奖令没下来,倒盼来了催命符。

看着这些战士们斗志昂扬的样子,李出尘不禁在想这次的事是不是有点儿过了。

“我军在这里遇险,你们怕不怕?”

军士虽然有些悲伤章将军的死,不过……他说:“有先生的指挥,我们不怕的。”出于对李出尘的信任和尊敬,他们不称呼“太守”而称呼“先生”。

李出尘有些为这些人感到悲哀:你们的主公是个疯子,你们的统帅又是个无情的人,你们真是倒霉到家了。

“搜索一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李出尘下令。

去了半天,军士们回来说:“先生,在我们火光所及之下,没有什么线索。”

“不是说巨蛇阵吗?一点儿蛇迹都没有?”

“有是有,不过都被清理过了,看不出走向。”

“没有痕迹总该有气味吧?牵几条狗来,不就行了。”

“先生明见。”

本以为这次一定可以了,却没想到狗却朝不同的方向去了,跟那一条去呢?李出尘一拍脑门儿,

“笨啊,他们行动已经完成,巨蛇阵早就散了,去哪里找?”

李出尘找来向导官,问道:“此处地理有何特殊之处?”

“此间别无特殊之处,东方七八里处有一树林。”

李出尘心中了然,对方一定是把军队逼到树林之处进行围巢。李出尘立刻下令,全速前进,追击敌军主力。追下去之后,果见敌军主力在树林边上徘徊,并未散去,是王邑军。王邑见巨鹿方面军追来,用弓箭射住阵脚。

王邑大叫:“来者何人?”

李出尘见此人五六十岁的年纪,身穿重甲,大有处变不惊之状,便问:“可是王邑王司空?”

王邑见来者不到三十,风华正茂,且在昆阳战场上暗中见过,料必是李出尘,于是说:“原来是李太守。不错正是老夫。”

李太守这个称呼倒是第一次听到,虽然正式的称号就是如此。李出尘笑了,说:“怨不得都说老当益壮,王司空精神不减,不愧新朝三公。”

“哪里哪里,还是李太守年青有为,在昆阳一计,使老夫逃之不迭;巨鹿一战,尽丧我三十万之众。老夫老朽无用,李太守才是天下之英俊,世间之豪杰。”话虽是这样说,不过哪有一点儿称许之意。

李出尘一笑:“哪里?李某虽然让王司空难堪了,不过王司空这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之法可也让李某栽得不轻啊!这也算一报还一报了。”

王邑把大枪一横,说:“李太守出征不会就带这么点儿人吧?”

“王司空刚吃掉我的十五万人,不是也没见踪影吗?相助王司空之人何在?请出来现身吧!”

王邑大笑:“子通,出来吧,人家看出我不配和人家斗,点你的名字了。”

就听大树上一声大笑,跳下一个人来,朝李出尘一抱拳:“李大哥,别来无恙?小弟有礼了。”

李出尘定睛一看,此人正是万俟风,在长安皇宫认识的那个。这一招是他始料不及的,他怎么能想到在此地能遇到故人?和万俟风说话,就不像和王邑说话那么转弯抹脚了。

“子通?原来你是王司空的人,那巨蛇阵想来也是你做的了?”

“不敢在李大哥面前献丑,是小弟我跟李大哥开个玩笑。”

“那你这是何意?你我战场上相遇,难道也要动手不成?”

万俟风大笑:“小弟怎么敢跟李大哥动手呢?你月剑一出,我们全军覆灭,小弟不会不知道的。我此来是与大哥教量一下手段,不动武的。”

“哦?”李出尘有点儿好奇了,“但不知如何较量?”

“大哥如果能教我心服,我愿率全军十七万人归降。”

“不知赌斗何术?”

“斗阵。我们也别说见外的话,小弟我知道打是打不过你,不过小弟我现有十七万人,大哥你也有二十万人,都拉出来亮亮相,看是大哥你指挥精妙还是小弟我阵法神奇。如果混战一起,徒伤两方和气。”

李出尘本来是打算打他个两败俱伤,彻底玩完拉倒,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万俟风,事情出现了转机。于是说:“好吧。子通兄弟你先摆阵吧。”李出尘这么做是不得已的,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这方面的军队准备得如何了。

两方人退到平地开阔之处,万俟风在战阵中建起高达五丈的灯塔。黑夜之中行军,必备灯火,白昼行军,必建旌旗,这是军中的规矩。万俟风向人低声说了些什么,只见灯塔左右摆动,一时间各方战鼓俱响,灯影摆动,并成一线,远远看去,好像一条蛇。

李出尘笑道:“这是一字长蛇阵。此阵虽然简易,但是灵活。击首则尾应,击尾则首应,击腰则首尾皆应。阵法无奇,在于主阵之人,你我此时并非真斗,我只说应对之法。我军两出,牵制首尾,以矢锋阵冲击蛇之七寸,分长蛇作两段,此阵可破。”

万俟风大笑:“这确也是破阵之一解,若李大哥当矢锋之阵首,小弟怕是抵挡不住。此阵我认输。李大哥请吧!”

李出尘不知道自己军队在什么地方,怕点火点灯不管用,于是手中积蓄法力,一团光球缓缓升空,在空中左飘右荡,就见远处果然有火把之光在动,却不闻金鼓。摆设停当,李出尘说:“我军来得匆忙,不及子通兄弟准备充分,还请不要见怪。”

万俟风说:“无妨。此乃二龙出水阵,龙不出阵还罢,龙一出阵,二龙相合,无人可挡,故破此阵当在龙未出阵时。我以鱼鳞阵冲入,改成方圆阵,阻止二龙交合,此阵不难破也。”

说着,二龙阵来到两军阵前。万俟风心知其尚未合兵,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并不揭破。李出尘说:“以子通兄弟的能力,固是不难,此阵不过是略助雅兴而己,岂敢在兄弟面前现眼?这一回合我输,请子通兄弟赐教。”

万俟风和李出尘二人各施手段,彼此斗法,越斗越心惊。李出尘没想到万俟风年纪轻轻居然懂得如此多的阵法,而且运用灵活,变化自如。万俟风没想到李出尘调兵遣将的能力是如此之强,自己不过是早有准备才没有落在下风,而他不过是仓应战,片刻之间能够聚集这么多的军队,真是够快的。彼此都暗暗惊讶于对方的心机,不肯过早地展示实力,不过暗中戒备,在对方不注意的时候渐渐增加兵力。

万俟风灯塔连动,阵势不断变换,各队穿插交错,片刻停顿,又布下一阵。李出尘看了看,说:“此乃七星北斗阵,上应北斗七星之势,由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七位组成。此阵乃一字长蛇之变种,但以静制动,以守为攻。应敌之时,当敌者不必迎敌,由侧翼之位代应,犹一阵而兼数阵之力;击首则尾应,击尾则首应,击腰则首尾皆应,除非破去一位,否则难脱此阵之围困。不过此阵有两个破绽,我可以用两种来破阵。”

万俟风微笑着问道:“愿闻其详。”

李出尘说:“七星中以天权为最要冲,布阵者必以重兵设防,以高人坐阵。强弱之势本非一成不变,强者易弱,满者易亏,天权虽为阵眼,必为要冲之处,我若以全力冲天权,以快打慢,一击必中,此阵自乱。”

“是矣!李大哥说两个办法,另一个是什么?”

“北斗臣服于紫微,我占据紫微位,以主制客,以君令臣,侍机攻阵,无不破者。”

万能俟风叹服说:“怪道师父常说,天下无不破之阵,只有不能破之人。阵之所要唯在主阵之人。李大哥请。”

李出尘依法布阵,战场又是一阵忙碌,火蝶飞舞,灯影穿插,渐行渐止之后,李出尘又布出一阵。

万俟风大笑,说:“李大哥此阵固妙,然我先曾从师父处习得此阵,未免占了便宜。”

“未见得破,你先说说我听。”

“此阵乃八门金锁阵。由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组成。如从生门、景门、开门而入则吉;从伤门、惊门、休门而入则伤;从杜门、死门而人则亡。破阵之法,从生门入,从景门出,此阵可破。但此阵乃李大哥主阵,小弟不敢言即破,恐怕要略费些周折。”

李出尘惊讶地说:“尊师何人?竟能通此阵,真是高人隐士,可否向我引见?”

万俟风笑道:“自无不可。但此乃战场,多有不便,只是小弟我说得可对?”

“阵虽如你所说,但未必即破。不过你既知破阵之法,破阵是迟早之事,算你胜了。只是你我连斗八阵,互有胜负,如此下去何时是个了局?不如一阵定输羸。我布一阵,你破便破得,破不得便输。”

万俟风应声说:“这样也好。”忽然惊觉,自己已经身在敌军的包围之中,原来李出尘暗中做了手脚,不知不觉中已经将军队调到万俟风周围,此时一声令下,迅速收拢,万俟风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身陷敌阵。

万俟风笑了,说:“李大哥,你果然好手段,我不小心中了你的计。不过这种阵怕是阵不住我,我也要出招了。”说着灯影晃处,王邑军不断向李出尘靠拢,也将李出尘困住。阵不算完,又左一层右一层重重围过来,围了个水泄不通。

李出尘虽然吃惊,不过仍然笑着说:“原来是困仙阵,兄弟你不再斗凡阵了,要斗仙阵吗?不过你似乎忘了,我才是真正的神仙,这种阵能困得住我吗?看我的。”

李出尘光球闪处,万俟风吃惊地发现,自己居然也中了人家的困仙阵了。两个人都想到了一起,却都想轻了对方。

李出尘这一面,被一个小阵包围,小阵之外是自己的大阵将对方的小阵包围了;对方也是这样。这样一层套一层,层层可以反套对方,却又被对方又一层反套,如此相生相克,周而复始,成了怎么也解不开的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