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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浊玉


寒喧过后,万俟风的目光转向韩雪,目光中充满了惊艳之意,说:“我还忘了,美女还没告诉我叫什么呢?”

韩雪心中感激他替自己三人解围,倒也没有什么反感,况且他又是出尘的兄弟,于是说:“我叫韩雪。”

万俟风说:“今后我们一起共事,还请韩雪美女多多关照。”

“哪里,还是你们风云际会的意义更大些,只怕以后我还得有事求你呢!”

两个男人一愣,今儿这太阳是从哪边出来了,抬头一看,没错,是从东边出来的。

刘秀的大业仍在继续,天下的天秤正在向汉军靠拢。

铜马军见刘秀军撤退,不明其故,正在追击。忽然探马报告王邑军来人了,说有事要商议。

万俟风笑呵呵地来到阵前,对铜马军的领导人一抱拳:“众位将军,在下万俟风,奉王司空之命来和各位将军商议大计。”

罗彤(暂定的铜马军的头目)在马上扫了万俟风一眼,说:“哼,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和刘秀已经做了一路,还来这里骗我们吗?”

万俟风大笑三声,随后又长叹一声,说:“罗将军,你如此明白之人,怎么说这种糊涂话呢?你想这天下有谁和刘秀为一路,我们司空也不会和刘秀一路的。我们是世仇,这次不过是我不在,我们手下没用的将军把军队给混丢了,我们迫不得已才假意归顺了刘秀,就是为了伺机就近报复。不想罗将军宁信表面所见之举动,不察内情,我们司空大人真的是信错了人。”

罗彤没等说话,有的人就信了,纷纷说道:“大帅,我看他说的是实情,刘秀一向狡猾,王司空就中了他的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是王司空假意归顺,短时间之内他怎么能收服这么多人心?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不错,他本身才不过十万多一点儿的人,一次性吃掉我们三十万军队,他有本事全消化吗?到时候只要我们王司空登高一呼,军队还不是跟着我们走吗?我们就给他来个内部开花,罗将军外部策应,刘秀可以一举成擒。”万俟风阴险地说。

罗彤利令智昏,听信了万俟风之言,随后众人议定了应变之策,万俟风回到汉营复命。李出尘臆测万俟风之举,暗中冷笑,并不点破。

更始二年九月,刘秀军用万俟风之计,诱罗铜孤军深入,斩于汉营。铜马军群龙无首,纷纷逃遁,刘秀追铜马于馆陶,大破之。后又反复波折,最终收服其大部,众至百万。

谢躬在邺,承刘玄之命,名为相助,实则监视。刘秀将攻青犊,使人对谢躬说:“我要到射犬去追击青犊,等破军之日,在山阳的尤来军必闻风逃走。这些小贼谢尚书当然是不放在眼里了,不过我们同在更始皇帝手下,还请互相扶持为是。”谢躬不虞有诈,点头应允。当刘秀破青犊之时,谢躬果然追赶尤来军于隆虑山。不过,谢躬轻敌强进,不胜。刘秀军攻邺,先派人说邺城守将:“盖闻……此计之至者也。”(《后汉书·;吴汉传》有明文记载,不用我多费话。)邺城守将禁不住威逼利诱,投降刘秀。谢躬回邺时,不知邺城之变,被杀。至此,河北大致平定。

回邯郸时,李出尘对万俟风说:“兄弟,你这次立功不小啊!一举破除铜马、谢躬两军,为主公开基河内,定鼎中原扫清障碍,日后必得重用。”

万俟风嘿嘿怪笑:“哪里,小弟我这点儿斤两,怎么能在大哥眼里?不过是大哥让着我,把功劳让小弟一个人立了。如果是大哥出马,战果肯定比小弟我辉煌。”

韩雪笑着说:“你倒算诚实,尽说真话。不过我真不明白你们这些聪明人怎么会想得那么远那么透?用智一个比一个高,用计一个比一个妙。这其中有什么奥妙吗?”

万俟风有些尴尬,干笑着说:“我说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先说我诚实,又说我奸诈,我都不知道哪句是真的了。奥妙是没什么的,不过是对症下药而已。铜马军趁乱而起,军力涣散,军心不齐,我则先诛其首,其余自服;谢躬据守邺城,急切难下,且又贪利,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我必以利诱之出洞,其不难破也。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说的就是这么回事。”

李出尘说:“行了,你别拽了,我们还是快点儿回去吧。”

正说笑之间,吴汉纵马过来,一见面就说:“万俟军师建此不世之功,实主公鸿福所致。主公诚乃天命所归,你看,主公手下归顺的这些文武,一个比一个年轻,一个比一个有才能。子明先生今年不到三十吧,我看比主公还小几岁呢,可是功劳之大无人可比。邓将军今年二十三,耿弇将军二十二,一个比一个博学,一个比一个用兵如神。万俟军师更是年轻有为,刚满二十就屡破强敌,第建奇功,唉,真是不服不行啊。哪像我们这些老粗,只能战场厮杀,出些蛮力而已。”

万俟风笑说:“将军不必妄自菲薄,古来建奇功者,非唯智计,亦由忠厚。赵之廉颇,汉之周勃、李广,皆口不能言,貌粗而心细,为古之名将。诡诈穷奇并非圣者所为,故陈平多智,高祖以为不可独任;韩安国奇谲,孝武终不以为相。可知智有智短,忠有忠长,将军不可妄自菲薄。”

李出尘拍拍万俟风的肩膀,说:“没想到你还这么谦虚,我真是不得不另眼相看。”

“那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像我这么英俊的人,如果再骄傲,就一无是处了。”万俟风得意地说。

吴汉说:“几位慢慢聊,我先行一步回去复命。”说着快马加鞭,绝尘而去。

万俟风嘿嘿一笑,说:“李大哥,我也先行一步了,我不在这里没眼色了,你们慢慢聊。”

望着策马而去的万俟风,李出尘会心一笑,这个家伙,我怎么总是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呢(不是在长安)?

“出尘,你觉不觉得他好像一个人?”韩雪叹了一口气,问道。

说真的是,但他实在又希望是他,又不希望是他,只好用言词混过去:“废话,他不像个人像什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啊!”韩雪尖叫一声,因为他看到了一件极可怕的事,他们被魔教的人给包围了。

李出尘骇然发现,这次他们真的是遇险了,因为领队的是日月教的一个长老级别的人,而出动的都是教中的精英。

“你们好啊,我老头子今天亲自来问候你们,怎么不欢迎?”广宁王阴笑着说。

韩雪下意识地就要去拔剑,不料右手还没碰到剑柄,就好像碰到电一样,缩了回来,随后就麻痹了。韩雪立刻用左手握住剑柄,准备用力甩开剑鞘,把天剑抽出来。不过这个打算也没行得通,剑还没举起来,左手也好像被电电着了一样,抓剑不稳,掉在地上。

广宁王冷笑一声,说:“你用这把剑杀了我们教多少人,我想你都记不清楚了吧?我若容你从容地拔出剑,我就未免太笨了。今天你们就不要打算跑了。”

李出尘说道:“广宁王,我们已经脱离昆仑山了,不再做什么神仙了。况且我们之间又没什么真正的仇恨,你为什么要斩尽杀绝呢?”

“出尘,你不要以为我们就会轻易上当,你虽然不在昆仑山了,没准儿是出来执行什么特殊任务的。或者说你就算真的离开了昆仑山,我们杀了你的师祖,你岂有不为他报仇的理?为了不让我们有后患,我还是先解决了你为妙。况且,就算不解决掉你,这个丫头是一定要杀的。”说着,他指了指韩雪。

李出尘暗暗叫苦,原本韩雪要不伤了手的话,本来她是最强的。不过现在既然已经如此了,只好打混过去才好,于是说:“她和你们也没什么仇啊,为什么要杀她呢?”

“哼哼,你想唬弄我吗?她是天上的,本就与我们不共戴天,何况她又是昆仑山的人?这些年她杀的我们的人不在少数,我能放过她吗?”

“可是就算她是昆仑山的,她已经不在昆仑了;就算她曾经是天上的,但现在她是人;至于说她杀了你们的人,你先查清楚再来说,那是你们的人咎由自取,与人何尤?”

“出尘,不要和他们废话了,要杀就杀吧!”韩雪忍着手上的伤痛,坚强地说。

李出尘暗骂韩雪笨蛋,不过也没别的办法。

广宁王伸出一根手指,一道青气从指端发出,李出尘头顶中指,缓缓地坐倒在地上。韩雪见李出尘受创,急得就要伸手扶他,不过她忘了她的手还处在麻痹状态,用不上力气,李出尘最终还是坐倒在地上了。韩雪手不能动,手臂还是能动的,她把李出尘搂在怀里,看着呆呆失神的他,心头一阵冰凉。

完了,是日月教的魔幻指,中者无不受其控制,历尽各种惨痛的精神折磨,最后耗尽精元而死。出尘现在中了暗算,肯定是活不成了。不过还不能放弃希望,只要能找到一个功力相当的仙教的人,或天庭的人,还有生还的可能。昆仑是不可能去了,只有回天上了,虽然以前死也不肯回去,不过现在也没办法了,救人要紧。

不过这种机会魔教的人似乎也不打算给,广宁王一声今下,精英尽出,要把韩雪干掉。韩雪不舍地把李出尘放倒在地上,对面迎上了来袭的敌人。

虽然到现在为止韩雪似乎是一直在用天剑,不过你别忘了她并不是一个剑士,而是一个真正的神仙。手没了算什么,手臂照样能杀人。至于肘、脚、头,甚至舌头都能杀人。

对方虽然号称日月教精英,不过那是相对来说的,和韩雪这种实力的神仙相比,他们就像是小喽啰了。一脚蹬飞一个家伙,韩雪心中才有些底了。这次来的是“精英”,而且有长老坐阵,所以人就不算多,广宁王加在一起不过十数个人。被蹬飞的这个家伙最厉害的是右臂之力,不过一上来就被韩雪卸了膀子,丧失了战斗力,有点儿倒霉。后面有一个家伙双锤砸将下来,正对韩雪的后背。韩雪闪过去之后,暗想,你们不是伤了我的手,不让我用剑吗?给你们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双眼精光暴射,两道寒光立时射穿锤兵的双臂,“噹啷”、“噹啷”两声,双锤落地。这个家伙也报废了。神仙嘛,什么地方都是武器,眼神不能杀人吗?不过事情可没她想的那么顺利,就在这时,韩雪觉得左腿一麻,显然又中了广宁王的暗算。

韩雪大怒,右肘把另一个家伙的下巴打脱了之后,转身朝广宁王冲过去,说道:“暗剑伤人,卑鄙!”

“我们是魔教嘛,本来就是卑鄙下流之辈。”广宁王奸笑着,朝手下人一使眼色,手下人立刻会意,准备先把李出尘干掉。韩雪见广宁王暗使眼色,心知不妙,回头看时,李出尘危险了。韩雪不及回救,眼见地上的天剑,右脚用力一踢,天剑以无与伦比的速度朝偷袭李出尘的人飞去。天剑虽然不能出鞘,无法发挥天地之力,不过本身还是一件利器,倒霉的家伙立刻透胸而过。韩雪左脚无力,身体不能保持平衡,摔倒在地上。

韩雪不再管广宁王,爬到李出尘身边,见他脸上一会儿青红,一会儿惨白,显是在承受巨大的痛楚。韩雪手上不能用力,用双臂扶起李出尘,粉白的脸颊摩擦着他的青红惨白的脸,眼中流出了泪,喃喃地说:“出尘,你要撑住,撑住,我现在就带你上天庭,去找父皇,他一定能救你的,你一定要撑住!”

广宁王嘿嘿冷笑,李出尘已经撑不了多久了,韩雪自身难保,还要救人,简直是开玩笑。

李出尘自从中了广宁王的魔幻指之后,就已经神智不清了。他昏迷之中觉得自己好像回到过去了,青鳞离开了,他不顾一切,发疯似的寻找她,找遍了昆仑的山山水水,找遍了人世间的天涯海角,找遍了三界的碧落黄泉,到哪里去找呢?他发疯了,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让人不知生有何趣。忽然他又看到浊玉触犯教规,在绝仙台被处以极刑,魂飞魄散,无法还神的惨状,他感到心被掏空了,生命之中唯一的一个好兄弟被害了,他有一种孤立无援的寒心之感。华山之巅,当他拔起月剑的时候,他感觉到世间的一切都完了,韩雪成了遥不可及的异世之人了,那一种心灰意冷的绝望,更令人痛不欲生。

李出尘就这么被记忆中各种痛苦的事所折磨,他已经心力交瘁了。就在这时候,他忽然感到脸上一阵温热,随后一滴滚烫的液体滴在脸上。什么?是眼泪。谁的?他又听到韩雪的自语声“出尘,你要撑住,撑住……”韩雪?她怎么了?我这是怎么了?正这样想着,他就睁开了双眼,就看见韩雪的脸正泪水模糊地贴着他的脸,韩雪的眼睛正目光迷离地看着不知道什么地方。

这种魔幻指本来是对付神仙的妙法,因为神仙是不能有情义的,但神仙的心中未必没有解不开的死结,因而中者必不可解。不可解并不是说不能解,广宁王不知道的是,李出尘现在已经不是单纯的神仙了,已经是个人了。他有人的一切感情,有牵挂,有希望,所以他不能死。韩雪的情泪正好适时唤醒了他的神智,他等于是没有任何损失。

韩雪此时已经神智不清了,如果李出尘再晚醒一时半刻,他们就会完蛋,不过老天似乎不准备让他们早死,因此他醒了。

日月教的人并不知道此事,他们正准备结束了这两个人的生命,只听“嗤”的一声响,除了那个没动手的广宁王,所有的家伙全部分成上下两半,死尸掉落在地上。

李出尘从地上缓缓地站了起来,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光闪闪的剑。

不是天剑,广宁王心中暗想。

“我本不想与你们为难,不过既然你们不放过我们,我也不能束手待毙。你受死吧!”李出尘冷冷地说。他手起一剑,剑身中发出五六丈的光芒,朝广宁王削去。广宁王毕竟不是那些小卒可比的,他用了全身的力量躲过了剑锋的要紧部位,不过还是给扫上了。剑锋扫在左肩上,冷冰冰的,骨肉竟没有疼痛感。

是月剑!月剑被他给得到了。广宁王并不傻,他明白不能和他正面抗衡,于是最明智地选择了逃。

李出尘也没心思去追他,他赶快唤醒了韩雪,韩雪除了受了几处不致命的伤以外,别无大碍。二人急于回邯郸,不过就在走出二里之后,他们发现了万俟风。万俟风躺倒在地上,胸口处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正在汩汩地往外流血。

他被日月教的人给杀了!李出尘这样想。赶紧回城要紧,先救人。

回到邯郸城中,李出尘立刻请了军医来救人。不过军医却说,他身上有法术的痕迹,无法准确查知伤情。李出尘想起他说过这张脸是用法术变的,于是动用上乘的仙术,给他化解法术的痕迹。忽然听到韩雪“啊”地叫了一声,李出尘一看,也是呆住了。

“是他?”

韩雪和李出尘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骇异。

此人分明是李出尘先前的好兄弟,韩雪曾经的爱人--浊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