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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一次请您吃饭,我就问过您,点什么菜好呢?您讲了一个字,鱼!”慕容副省长故意一怔:“我真这么说吗?”宁红点点头,说:“对呀,我没忘记。后来我还做过一个梦。”慕容副省长把下巴凑近宁红问:“什么梦?”宁红有点羞涩地:“梦到我陪慕容副省长一起划了一条小船,在长江上捕鲥鱼。”慕容副省长顿时乐了:“好好好,这梦好。有机会,还是让它梦想成真。”宁红一脸憧憬地:“是吧。那我等您相约。从书上我知道,明清,还有民国时期,只要有身份的人,都喜欢泛舟江上,品味‘出水船鲥’,也就是在舟上江旁现捕现吃。”这时,宁红的手机响了。等到宁红接完电话,慕容副省长随意问道:“谁的电话?”

  “我妹妹宁紫的。”

  慕容副省长哦了一声。

  “她打电话说了一件趣事。一个女人跑到美容院,享受那种高档的美容护理。都叫什么硕士博士,竟然连卵巢保养这种常识都不知道。连高中也没毕业,靠一股蛮气嫁了一个老公。她发现一个男孩子挺不错,就天天跑到人家家里去帮忙做家务,洗洗碗、扫扫地,让男孩子的妈妈对她夸个不停,觉得这女孩当媳妇会孝顺自己,偏偏这男孩子又是一个孝子,也就顺了他老妈的意。娶她当老婆,这女的该满足了。可最终她还是看走了眼,美容护理才弄了一半,就从电视里看到她老公出了什么事。”

  “不幸哇不幸。”慕容副省长抚掌叹道。

  宁红说:“这次来省城,史不得托我捎给慕容副省长一对釉里红三果碗。还有一对花瓶,康熙官窑出来的,这算我的心意。碗,给您装金子用。这花瓶,用来插上青枝绿柳,让您好延年益寿。我把它放到您车上了。对了,您换了一个司机吧,比原来赵师傅胖一点,也年轻一些。”

  慕容副省长点点头:“我夫人的弟弟,同一个娘肚子里钻出来的。”

  “妻弟给您开车?”宁红眼睛忽地瞪大了许多。

  “你觉得有点奇怪吧?”

  “奇怪什么?只是有点委屈你妻弟。”

  “我当然能帮他安排一个更好的工作。可他姐姐,也就是我的夫人,只同意他跟我开车,说自己亲人好照顾一点。”

  宁红笑道:“您夫人真厉害,恐怕对慕容副省长也不放心。”

  慕容副省长答道:“再大领导的夫人,她也就是一个女人。”

  宁红说:“因为再大的男性领导也还是一个男人。我听一位女老板说过,她叫杜芝香,她说看一个领导占有欲望如何,就可以看出他能当多大的官。”

  “经典哇经典。”

  “您也承认自己是一个正常男人吧?”

  “那当然,那当然!”

  “所以您应该理解女人嘛。如同女人想占尽天下所有好看的衣服一样,你们男人也向往占尽天下所有好看的女人。这也是杜芝香说的。她看到这点,也就顺理成章做成了一个大老板。”

  “哈哈哈,知己知彼,才能把男人当成一座金矿来开采。不过,这些女人都无法跟你宁红比呀。”

  “您哄我开心呗。对啦,这次我本来想先跟您夫人报到,才好去找您慕容副省长汇报。不过时间太紧了,只得失礼,明天我又还有点公事。”

  “没事的没事的,你是一个超凡脱俗的女人嘛,也别太在意场面上的东西。家里那个女人,就是家里面的。我这脑子里,你的影子还多一些。来,再喝几杯。我想,夫人她也不会想象丰富到在吃饭包厢里会发生一点什么插曲吧。”

  05

  杨硕士猛地惊呆了,脸色惨白,连眼珠子也差点鼓得崩出来。她听到敲门声。虽然只是轻轻两下,也吓得她的魂魄忽地离开了身体。

  接着,敲声门又响了。

  每一声敲门,杨硕士的嘴唇都哆嗦一下。

  而且,这敲门声变得有点重,甚至有点急。杨硕士绝望地张大嘴巴,只得走到门背后。她把双眼一闭,无力地扭开防盗锁。当即,她觉得防盗门被人猛地推开了。

  “硕士,你怎么了?”

  杨硕士猛地一睁眼,见是邓主观。她怔了一下,又赶紧把头伸到门外看看,缩回身子后,匆匆忙忙就把门关上,还反锁上防盗扣。

  “你死到哪里去了?”杨硕士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

  “我还死到哪里去?就在办公室整理东西,刚刚让司机和解茹把几捆书丢到杂房里,等有时间再整理一下。我发现很多好书翻都还没翻一下。”邓主观没有把话说完,便戛然而止。他惊吓一跳,回头问道:“硕士,我们家进小偷了?我的天,这屋子里怎么搞得这么乱?哪个王八蛋窜进家里来了?”

  杨硕士没点好气地:“我就是小偷!”

  邓主观发怔地:“你说什么——”

  杨硕士哼了一声,说:“我不偷它一下,难道还要等大盗今晚明早来搜刮?”

  邓主观说:“我听不明白。”

  “我的老子,你站在屋子里发什么呆?快快快,赶快把值钱的东西找出来,今天晚上就是不睡觉,也要转移到你娘老子那里去。快点动手吧,能保多少就保多少。”

  “你脑子发热了,啊?”邓主观抬手摸杨硕士的额头,“没发热呀!好好一个家,被你折腾成这乱糟糟样子?”

  “今晚我不折腾,还等明天人家来折腾?”

  “你把话讲明白一点好不好——”

  “二百五呀二百五,明天检察院、纪委,还有什么专案组、工作组他们一大帮人就要来洗劫!”

  “洗劫?”

  “抄家!你犯了事,他们还不会来挖金子?”

  邓主观终于明白怎么回事,很无奈地叹出一口气,说:“你别这么紧张好吧。这只是一起安全生产事故,又不是我受贿造成的。分管这项涉矿工作时,我立下一条规矩:决不跟矿老板发生任何非正常工作的来往。我至今没收过矿老板一分钱,连他们一顿饭也没吃过。我知道,这些矿老板求我时,他们会喊我老子;过后,你就是喊他们爷爷,他们也会掐死你这个想当孙子的人。”

  杨硕士的手指戳到邓主观的额头,恨恨地骂道:“你,死脑筋呀死脑筋!你看看,多少矿难事故,最后都跟腐败问题牵上关系后才了结的。你还没看个明白?我一个女人都看透了,什么矿难要是能跟腐败扯上一点点关系,老百姓的眼睛就不会再盯住死了多少人,到这时候很多人才会松一口气。反了腐败,他们才少了责任,才会让他们觉得自己的帽子保住了。”

  邓主观把头一低。想着想着,他发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把手攥紧,对杨硕士说:“我的老婆,你今天终于成了一个见多识广、博才多学的‘硕士’。你是一个真正的‘硕士’!我,突然感到惭愧!”

  “你眼里平常最看不起的,就是我这个洗碗姑娘。能让你看得顺眼的地方,也只有这张瓜子脸,还有嘴边上这颗‘美人痣’。有一次,我说上美容院把这颗‘美人痣’弄掉,你不同意,还说你杨硕士脸上就是这颗‘美人痣’让我邓主观最后动心要娶你。但当年让我嫁给你的人还是你娘老子,并不是你真想娶我。要不是那天晚上,你多喝了一点酒,你才不会抱上我的。那晚,你抱住我,但嘴巴里叫着的名字却不是我。我不在意,我只要你抱着我。你那晚,让我成了你的女人。过后,你后悔了。一直到现在,你都看不起我。不过,你今天突然发现我杨硕士脑袋里面也有火花一现的时刻。”

  杨硕士这一席话说得平缓,但她眼睛陡地变得湿润润的。她问过母亲,怎么给自己取一个“硕士”名字。母亲想了半天,才回想起取名字这件事。她生下来时,没念过一天书的父亲从隔壁邻居借来一本旧字典,眯起眼睛随便翻到哪一页,再用手指压住一个字,一连在字典上压了两次,凑在一块便成了“硕士”这个名字。杨硕士不由一叹:选哪个名字不好听,偏偏选中这两个字。老母亲倒是笑得合不拢嘴,说自己哗啦啦生下五个孩子,唯独杨硕士的名字由父亲取的,才让杨硕士进城吃上了国家粮,其他四个姐弟都在家里“修地球”。她从没有把这个背景跟邓主观说过,怕惹邓主观又给自己老半天白眼。平日里,邓主观在任何场合都会暗示杨硕士该怎么说话,说免得人家捂嘴发笑。杨硕士为这事也生过好几次气:“我说错话又怎么样?要笑就让这些人捂他屁股嘴笑吧。”后来,邓主观干脆不跟她说什么注意事项了,当然也很少再把她带到什么场合应酬。杨硕士前阵子又埋怨过,三四年时间没让自己陪着出去吃一顿像样的饭。

  这时,邓主观发觉了杨硕士的变化,真怕她突然号啕大哭起来,便抬手轻轻拍拍她的肩膀。

  杨硕士侧过身子,说:“这家要是被抄得一毛钱也没有了,看你这辈子还怎么活?”

  就在这时,门又被敲响了。

  杨硕士惊得猛地攥紧邓主观的胳膊,叫道:“你看看,这、这夜鬼说来就来!”

  邓主观冷静地:“什么鬼不鬼?人家抄家也是公务!再说,也不一定就是那些人。”

  “怎么不是?我听得出,我听得出!”

  “敲门声还能让你听出是什么人?”

  “来找你帮忙的、汇报的,敲门声都很轻。这敲门声急冲冲,一听就不是来求你、巴结你的敲门声。”

  邓主观扒开杨硕士的手,就要去开门。杨硕士伸手把他拖住,说:“别开门!先别开门!”她从挎包里找出三五件金首饰,往乳罩裹成的乳沟里一塞。邓主观咧开嘴看着。还没让他说出什么话来,杨硕士已经嚷道:“你赶快脱裤子!”

  邓主观眉头挑起地:“脱裤子——”

  “脱掉外裤,赶快把你那条有拉链口袋的短裤换上。”

  “换它搞什么?”

  “你、你把这几张存单藏到短裤里。抄家不会搜女人乳罩,也不会让男人脱短裤。对对对,你把短裤反过来穿,他们就是让你脱掉长裤,也看不出你穿着一条有拉链的短裤。”

  邓主观听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他只能闭上眼。就这闭眼工夫,杨硕士麻利地解开他的皮带,把裤子扒了下来。在杨硕士指挥下,他只得抬抬左脚,又抬抬右脚,一条塞着存单的短裤穿了起来。

  邓主观拉下脸说:“你这不是让我带上存单被‘双规’吗?”

  杨硕士怔了怔。当然,她还没来得及对邓主观这句话作出某种判断和选择时,邓主观已经把门打开。门外站着的是一个女人。邓主观一看,满脸愕然。他好像根本没想到门口站着的是这么一个人。

  杨硕士快步走过去,扶着门框急急问道:“哪个单位的?就你一个人?”

  邓主观说:“她叫潘云良。”

  “我问她哪个单位的。”

  “大姐,我是一个打工妹。在巫山情休闲中心做事。”潘云良跟杨硕士答了一声,又迫不及待问邓主观,“邓常务,您、您还好吧?看到电视新闻,我就从矿山跑了下来。这事怪不得您,又不是邓常务您开的矿。您也别急,事情都砸到头上来了,您就用票子挡挡吧。听人家说,这种事只有用钱才能捂住死鬼家属的嘴,只有花钱您才能逢凶化吉。您是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眼前您多花几个钱吧。这一把道理您肯定比我懂,就是花钱消灾!邓常务,我帮不上大忙,不过潘云良一点心意请您一定要收下!您放心,好人不会吃一辈子亏。”

  杨硕士插话问:“嗯嗯嗯,你这女人说什么?”

  潘云良举起一个红色塑料袋,说:“邓常务,我家里只有五千来块钱,给您应急凑个数。”

  “这、这不行。”邓主观急忙摆起手。

  潘云良说:“收下吧,收下吧。”

  “不行不行。云良,你听我说,就是要给家属他们赔偿,这钱不是让矿老板掏口袋,就是财政部门动用金库。不论赔偿,还是补偿,都不用我掏钱。”邓主观只得如实跟她解释。

  潘云良还是把红色塑料袋往邓主观怀里塞,边说:“您自己也掏一点钱出来,能帮您减轻几分责任。”

  “我掏不掏钱,跟减轻责任没半点关系。”

  “邓常务,您还是不想收我的钱?收下吧,请您收下吧。”

  不管潘云良怎么恳求,邓主观坚持不肯接过袋子。跟她又解释了几句,便掏出手机拨通解茹的电话,让解茹帮潘云良安排住宿。潘云良多少有些失望,捧着袋子说:“那我连夜回西山去。”邓主观态度坚决起来:“晚上还要赶回家去,你潘云良以后就别来见我了。”

  刚好解茹和邓主观的司机没离开这里多远,十来分钟就赶了过来。

  解茹把潘云良带走后,邓主观发现杨硕士一双眼睛圆鼓鼓地盯住自己。邓主观瞥她一眼,问道:“怎么,不认识我?”

  杨硕士咬咬牙说:“我还以为你邓主观是个规规矩矩的男人,谁知道你在外面也拈花惹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