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振国和谢明薇走了之后，申正时问罗艳梅道：“小罗，这个许振国什么来路你知道吗？”
罗艳梅摇摇头道：“不知道，我今天是第一次认识他。”
申正时哼了一声，像是发牢骚似的忿忿道：“现在这是什么世道？堂堂的教育局里净弄一帮毛都没长全的小年轻儿到处指手画脚，还让我们过日子不？”
罗艳梅知道申正时肯定又想起他自己的所谓“坎坷”经历来了——申正时当上副校长时只有三十三岁，但因为没有合适的位置，加上他在局里始终没有一个有力的援手，所在直到去年才终于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当上了一把手，可是他憋屈了这么多年，居然憋屈出来一个病来，就是看不得年纪比他小的人得志，每次看到这样的人他总要发一通牢骚。
罗艳梅跟申正时接触多，所以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申正时发牢骚的时候只要身边有人接这个话茬，他就会没完没了，罗艳梅就赶紧岔过话头道：“申校长，钱股长这又是电话又是派人来，一个月不到就开了两次会，咱们能拖得过去吗？”
申正时又点了根烟，狠狠吸了一口喷出一大团蓝色的烟雾，烟雾在空气中扭曲扩散着，在罗艳梅眼里就像是张牙舞爪的魔鬼似的，她微微皱眉躲到了另一边儿。申正时道：“拖不过去又能怎么办？局里的那帮脑袋挨了批，就想让我们这些人抻脖子顶缸儿！可到底谁也不是傻子，昨天徐茂林给我打电话问我还记不记得孙长征和单铁成这两个倒霉蛋，哼，我怎么会忘了这件事！当初他们两个不就是私自修改普九数据被江源市局的人查了出来，结果一个被记大过警告，一个干脆直接退休了吗？有他们的前车之鉴，我们这些人当然不能重蹈覆辙！”
罗艳梅点点头，随即还是有些担心道：“不过这件事毕竟是局里安排下来的，这次来的是两个小年轻我们还能应付，要是下次钱斌自己过来怎么办？申校长，我想咱们还是得想个合理的理由才行，不然真得罪了他们我们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何况面子上也过不去。”
申正时跟徐茂林通过电话，知道钱斌已经去过二中并且被徐茂林卷了面子，可是徐茂林能这么做不代表他申正时也能这么做。徐茂林是老资格校长，和局里的几个主要领导关系都不错，而且徐茂林是永胜乡人，和局长杨启堂、常务副局长汤望国是老乡，所以他的底气很足。而申正时在局里没有一个过硬的靠山，他自然就没有什么底气，何况他和钱斌的关系还算不错，面子上也不好像徐茂林那样硬抗。
申正时和罗艳梅一时都默不作声不说话，申正时喃喃道：“是啊，是得想个办法啊……”可是想了好一会儿申正时也没有想出个主意来，只好叹了口气道：“先拖着吧，能拖多久拖多久，等实在拖不了了再说！”
……
从六中离开已经是中午，许振国带着谢明薇在外面随便吃了点儿东西，下午回股里向钱斌把情况作了汇报，钱斌似乎已经预料到了结果，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失望的神色，反而劝了许振国和谢明薇几句，临了又鼓励道：“小许，你们俩千万别灰心，这件事有困难我是知道的，但正因为有困难我们才更要去做，杨局长很重视这件事，上午还来问过，做好了这件事，小许你的工作关系就一定能转正！”
钱斌说完了就接了个电话走了，许振国看了谢明薇一眼，谢明薇撇嘴道：“钱股长净说这些没营养的话来忽悠我们，以为我们是小孩儿吗？去年整理学籍资料时把我们累的要死，他当时就答应给我们发奖金，哼，说好了教师节的时候发，结果推到了元旦，元旦又推到过年，结果直到现在也没发，连提都不提，好像完全忘了还有这回事儿了！哎，你可千万别信他说的替你办工作关系的话，他肯定又是在忽悠你了，这个大忽悠！土耳其大骗子！”
许振国心说钱斌这事儿做的可不地道了，当领导的要么就不说，可说了就一定要做到，这样才能维护自己在下属面前的权威，如果说过的话最后却做不到，甚至完全就是信口开河的话，那久而久之这个领导就会彻底失去自己的权威性，下属们自然也不会甘心替这样的领导工作。
“算了，可能钱股长事情多给忘了，你们可以找个恰当的时间提醒他一下，不管怎么样，我们该做的工作还是得做。”
谢明薇拉着长腔道：“是啊——！工作还得做！什么时候才能把这没完没了的工作都做完了啊？”
……
接下来的几天，许振国带着谢明薇又走了好几所学校，有中学也有小学，结果都和二中、六中的情况大同小异，尽管这些学校的校长性格不同、应付许振国的招数也不同，但有一点却是相同的，就是他们都不肯痛快的答应配合许振国的工作，虽然大部分人不会直接拒绝，但却都用各种借口来搪塞拖延，让许振国和谢明薇两人很无奈。
这天下午眼看就要下班，许振国正收拾东西准备走，外面响起了一阵敲门声，谢明薇嘟囔着道：“怎么回事？这时候还有人来！来办事儿就不知道早点儿吗？”
钱斌抬头看了谢明薇一眼没说话。许振国站起来打算去开门，道：“别担心，你们尽管走就是了，一会儿我晚走一会儿好了。”
这时，钱斌桌子上的电话想了起来，他接起来一听是林铁军打来的，要找许振国，谢明薇起身紧走了两步道：“我开门吧，你去接电话。”
许振国就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林铁军就道：“振国，晚上有事儿没有？陪我一块儿跟别人吃饭！”
“都谁啊？我认识吗？”
“哦，是六中的校长申正时和一中的校长铁兰，申正时还好对付，铁兰那个女人就很难对付，兄弟你得帮我啊！别找借口推脱！”
这时谢明薇开了门，门口站着的竟然是李东凯和徐天。
“你们找谁？有事吗？”谢明薇虽然见过李东凯，但这时已经不记得他了。
李东凯和徐天看起来很拘谨，李东凯记得谢明薇，声音很轻的道：“我们找许振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