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些年来,柳承江一直在等机会,现在王国胜走了,柳承江认为机会来了,就找到了郭黎耕,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儿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还告诉郭黎明,柳承明也是被柳承强打死的,并且简单叙述了柳承明被打死的经过。r
郭黎耕用录音笔把柳承江的话录了下来,回到办公室把它整理成书面材料,把录音笔藏到了办公室的抽屉里。整理完了材料,郭黎耕才想起了一个问题：“材料给谁呢？给潘高志是绝对不行的。报给市公安局？潘高志经营了好几年,市公安局好多熟人,也不行,给谁呢？”r
郭黎耕想来想去不知道该怎么办,就给郭黎明打了个电话。r
郭黎明听了,说：“我建议你先放放,现在王国胜还在台上,别哩我不知道,财政局局长张红卫就是王国胜一手提拔起来哩人,张红卫哩爹张金银跟乌书记据说有关系,人家关系网这么深,我怕你还木有给柳承强弄起来,你自己就叫人家弄着了。现在关于王国胜出事儿哩谣言多哩很,官场上出事儿往往都是先从起哄、谣言开始哩,你看着吧,王国胜终究有一天要出事儿。等王国胜出了事儿,你在出面儿办这个案子,有恁多证据,你一定能够把罪犯弄到监狱里头。”r
郭黎耕说：“要是王国胜熬到关荣退休也木有出事儿,这个案子真相就永远叫埋没？哥,你咋了,是不是进了官场,啥事儿都怕了？可不是小时候敢空手爬到山崖半腰逮鸟哩哥了!”r
郭黎明笑道：“黎耕,我知道你哩心情,我也跟你一样,看见他们那个跋扈劲儿就想把他们摁倒监狱里面,可是现实不是我们这些出身农村哩人能够控制哩呀!我们木根儿木秧儿哩,力量小得太很了,能跟谁较劲儿呀!”r
郭黎耕说：“我偏要试试,看看是他们大,还是法大!”r
郭黎明说：“你听我哩,我也不是胆小怕事儿哩人,再等半年,假如王国胜还不出事儿,再说!”r
郭黎耕挂了电话,知道郭黎明是害怕自己遭不测,因为柳承明、胡明柏的死就在前面摆着,假如真到了生死关头,柳承恩他们上有王国胜,下有卞建军这些人,自己形影单只的,说不定事儿没有干成,自己反而遭害,可是心里的气实在难平,想着郭黎明的话,就把材料拿回了家,放到了大衣柜顶的一个纸盒子里。r
谁知道过了半年,只是不停地起哄王国胜被双规的消息,和以往一样,王国胜就到武莜检查工作,在武莜县电视台上亮一次相,辟谣谣,叫武莜人民都知道他还活得好好的。r
郭黎明眼看半年期限已过,王国胜依旧是市长助理,柳承恩依然是钓鱼巷的经理,怕郭黎耕沉不住气干出傻事来,就不停地劝郭黎耕再忍耐一段时间。r
郭黎耕每次看见这个黑眼窝的王市长助理在新闻媒体上露面,心里就一阵的恶心,憎恨感就增加一分,再看到钓鱼巷耀武扬威地坐落在县城的东南方,柳承恩、柳承强两人坐着豪车招摇过市,心里更加恨起来,就没再听郭黎明的劝告,就把材料给省市纪委各寄了一份。r
材料里面把王国胜如何跟柳承恩勾搭成奸,柳承强如何仗势欺人,把柳承明活活打死,把柳承恩为了达到长期跟王国胜厮守的目的,如何伙同柳承强设计害死丈夫胡明柏,前前后后都说得十分清楚。寄信人落款是盼望光明。信寄出后,郭黎耕见了潘局长都有点不好意思,像是自己要谋害上司一样,见了潘局长,把头一低过了去。r
过了一个月,郭黎耕被潘高志叫到了办公室。潘高志把窗户、门都关上,也不开灯,屋里黑黢黢的。r
郭黎耕心想：“坏了!莫非潘高志知道了寄材料的事儿了？”r
正想着,潘高志阴恻恻地笑道：“小郭,胳膊扭得过大腿吗？”r
郭黎耕的猜想被证实了,反而镇静了下来,理了一下思绪：“假如潘高志得到的消息是上级纪检机关有人给他透露的,那么潘高志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说他知道这些事儿,就是说了,也是匿名的,我还有辩解的余地。”想到这里,笑道：“潘局长,你说哩啥意思,我不懂。”r
潘高志笑道：“王市长搁上林官场经营多年,北京、省里都有关系,要是木有这些关系,能干到副市级？武莜哩老大们卞娃儿们都不是好惹哩,弄不对会引火烧身哩!”r
郭黎耕笑道：“知道。我只想干好自己哩工作,别哩不想恁多。”r
潘高志笑道：“做一个下属最基本哩素质就是要听上级领导哩话,要干领导安排哩工作,领导不安排哩工作,要先请示,领导同意了才能干,知道不知道？不能跟上级领导对着干,不能明里一套,暗里一套,这号儿下属领导们都不稀罕,领导们都喜欢听话哩下属。你木看过《大明宫词》武则天哩登基演说就一句话：你们要听话。这是古往今来所有领导们哩心声,谁也不喜欢不听话哩下属。这也符合我们组织原则,下级服从上级。”r
郭黎耕知道潘高志的暗示,就说：“我知道,潘局长。”r
潘高志站起身来,笑道：“小郭,你学历高,工作能力又强,是我重点培养哩年轻后辈干部,听话,好好干,前程无量呀!好了,好好想想我说哩话,都是为你好,白干出格事儿呀!”r
郭黎耕起身出了潘高志的办公室,长出了一口气,想起了郭黎明的话,果然不出郭黎明所料,王国胜编织的关系网远比他想的要大、要复杂。回到了办公室,就给郭黎明打电话复述了潘高志的话。r
郭黎明责怪道：“我说过叫你沉着气,你就不听我哩话!这显然是上面有人给他们透了信儿。不敢再弄出啥动静了,你不能自保哩时候,还说啥除恶!听我哩,再等等!”r
郭黎耕有点后悔没有听郭黎明的话,就决定先把这个事儿放下来。晚上加班到十点,郭黎耕一个人回家时候,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街道时候,豁然看见前面站了一排人,手里都拎着明晃晃的钢刀,脸上蒙着黑布。郭黎耕想着这些人不一定是来找他的,毕竟自己是一名人民警察,黑涉会的人也不敢对警察怎么样,犹豫了一下,仍旧朝前走去。r
忽然一个人发出一阵怪笑,说：“小警察,还很有正义感哩嘛!啥鸡把此恶不除,武莜不宁、黑涉会把持武莜经济命脉,武莜经济叫做黑色经济!都是些王八蛋说哩话!老子不还是老子,弟兄们上,教训教训这个强出头儿哩龟孙儿!”r
一排人围了过来,郭黎耕的枪法很准,可现在是下班时间,按规定是不能带枪的,纵是在学校学过格斗擒拿,可也打不过这一群手持钢刀的人,就慢慢往后退,想借机走脱。转身一看,身后不知什么时候也围上来了几个人。郭黎耕站在一群人中间,扎了个防备的姿势。r
那人怪笑道：“砍他!”r
这群人举起刀扑了上来,郭黎耕想：“完了!”r
谁知道这些人并不想捅死他,只是用刀背把他砍倒在地,拳打脚踢,郭黎耕只是抱着头,护着关键部位,一声不吭。r
一群人把郭黎耕打得不会动了,骂道：“叫你小子多管闲事儿,还是保住你哩小命儿要紧!”r
柳承强打完郭黎明,领着一群小喽啰回到了钓鱼巷,柳承恩正摆了一大桌子菜给柳承强庆功。检察院检察长李真萍、汪情、王桂等“四大美人”都在场。一桌子人频频举杯,喝了个人仰马翻,散场时候,汪情喝得人事不知,红眼直勾勾地看着柳承恩说：“柳姐,今儿晚上我不想走了,你给我找个男人玩玩!”r
柳承恩向来看不起汪情,拉她结拜,只是想叫她摆平武莜街上一些八婆们中间的一些事儿,见汪情喝多了直接找自己要男人,想象中汪情就是一头发了情的老母猪,心里一阵厌恶,把司机叫过来,叫他把汪情送回家。r
汪情坐到了副驾驶的位子上,车子刚开没多远,一把勾过司机的脖子,把嘟起嘴,一股子酒气喷到了司机的脸上,说：“今晚陪陪我、陪陪我,我好寂寞!兄弟,我求求你,求求你!”边说边撅着嘴往司机的脸上亲。r
司机闻见了汪情的满嘴酒气,臭臭的,嫌恶地把脸往一边趔了一下,谁知道方向盘也跟着跑了方向,把一个骑车子的人撞倒了。r
司机赶紧刹了车,车停下来,朝着汪情吼道：“滚你妈了B,你这个猪八戒哩二奶!就是你脱光了,晒干了,老子也木那兴趣弄!撞着人了,快点儿下来,滚回家去!”r
一把把汪情拉下了车,推到了街边的倒牙上。r
汪情喝得太多了,倒在地下呼呼大睡起来。r
在街道上行驶,车速并不快,被撞的人并没有受多大的伤,司机赔了五百块钱,扔下汪情,扬长而去。r
汪情喝了一斤多的白酒,睡到了半夜还没有醒,谁知道却被同睡在屋檐下的疯子王悦稳发现了。王悦稳四十多岁了,还没有挨过女人,虽然疯了,可身体还是很正常的,有着正常的生理需求,半夜醒来,看见一个女人满身酒气、鼾声如雷地睡在自己身旁,骚动起来,试着推了推身边的女人,谁知道女人哼哼了几下,一把拉住他的手,说：“柳姐,你真是给我找个男人来了,你真是我哩好结拜姊妹,真了解我哩需求呀!”说着,把王悦稳的手塞进胸罩里面,头一扭,又睡了。r
武莜是一个小县城,街上的好多路灯都坏了,也没钱收拾。到了后半夜,街上几乎没有行人。王悦稳拾到了一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喜滋滋地把汪情衣裳脱了,在黑影里干起来。完事了,想起了经常在一起的几个丐帮的朋友,就把他们都喊了过来,轮番上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