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县委书记陈瑜被叫去双轨几天后,受不了,交代给王国胜送了三十万元。人们都很惊诧,当一个团县委书记就送了三十万元!陈瑜的老丈人是武莜的大户,为了女婿的前程,这些钱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r
教育局的金石成局长也叙述了自己如何把柳承恩从主席台上请走的光辉历史,并说从那以后就得罪了王国胜、柳承恩两人,两人就是报复自己,就把自己从城关弄到了教育局,坑了自己。金石成三天后就出来了。r
就这样,武莜的局委除了农机局、气象局这些小局之外,没过几天,就被调查组的人搜了个遍,调查组的人的卡上都充了好几十万,个个口袋装得满满的。梁长水自己得了五百多万,深知“自己一身老白毛,不能说别人是老妖精”的道理,只得睁只眼、闭只眼罢了。最后倒是要求把柳承强杀柳承明、郭黎耕的案件必须破了,因为他知道,只要这两个案子不破,那么他走后,还会翻案,并且很可能连自己也捎带上。r
潘高志、王国胜、柳承强、柳承恩几个都在里面关着,证据很足,案子很好破,不久,就坐实了柳承强指示杀郭黎耕、柳承明的证据,柳承强案子发回重判。郭世凡、郭黎药、郭黎明得知了结果,要求重判柳承强。柳承恩指示柳承强把事儿都揽到他身上,等她出去后,再设法营救。柳承强无路可走,就把杀郭黎耕、柳承明的案子揽到了自己身上。r
即使柳承强揽下了所有罪责,可细心地钱铭还是发现了一个问题：柳承强因为误杀柳承明,潘高志却在保释书上签了字。潘高志对此矢口否认。钱铭再查下去,才发现是那个叫小七的警察签的字。潘高志立即说那是小七模仿自己的笔迹签的字,自己丝毫不知道。那个叫小七的警察立即被关了起来,稀里糊涂上了潘高志的当。钱铭明知是怎么回事儿,心想这个糊涂警察怪也不能怪他,只能怪自己!r
局里的帐查得差不多了,就开始查乡镇的帐。财政状况好的乡镇没有几个,梁长水懒得去查,就叫乡镇自己给检查组汇报同时,说不主动交代,等到检查组查出了问题,那时候可要从重处罚。r
消息传出,各乡镇都开始到检查组主动坦白。梓圩的贺勰、凤歧鸣两人一块见了检查组,说几年前买了柳承恩从边疆拉回来的酒,除此之外,跟王国胜、柳承恩再没有别的瓜葛了,当然,那些逢年过节送的礼纪委是不查的。其他的乡镇大都一样。不过,像城关、城郊这些财政上比较有实力的乡镇,待遇还是不一样的,城关的书记被关了好几天,城郊的乡长涂勇也被关了多天,传说腿都被打折了,涂勇咬着牙挺了过来,说没有给王国胜送礼,因为全县人民都知道他这个乡长的位子是骂出来的。调查组说王国胜都说你给他送了三十万元,你还不承认!涂勇说那是王国胜污蔑他的!最后熬了七天,出来了,回到家里养了一段时间元气,又开始上班了。孙太梅说自己的乡长位子是干出来的,没有送一分钱。钱铭听了,简单地记了一下,就叫她走了。r
乡镇的很快就去坦白了一遍,基本没什么大问题。这些都在梁长水的预料之内。梁长水转过头来,又开始查那些虽然报到,但没有老实交代的县直单位的账目。r
王剑是扶贫办主任,梁长水听说王国胜、柳承恩两人套取好多的项目资金,就问王剑。王剑生性豪爽,见问就答,并叫会计把扶贫办的账目给了调查组。梁长水审查了一遍,每一笔资金上都有常务副县长的签字,看不出王剑的什么问题,也只得作罢。可是有一笔帐,梁长水却看出了端倪,原来是俞楠久在一个乡干书记时候的一笔十万元的扶贫款。梁长水把已经是常务副县长的俞楠久叫了来,问那十万元到哪儿去了。俞楠久当常务副县长的县有钱得很,每年过手资金十几亿,这五万块钱在他眼里不过是芝麻大小罢了,所以就随口说,时间长了,记不清了,估计是自己花了。梁长水立即给上林市委组织部说了。上林市委组织部立即免了俞楠久的职务,总算没有开除公职,到了市委组织部待命。俞楠久心灰意冷,想起了在北京做大生意的姐姐,就到了北京,跟着姐姐做起了生意。r
杨弈清是王国胜的结拜兄弟,可杨弈清生性谨慎,跟王国胜们接触过程中很少有账面上的经济往来,加上王国胜在里面并没有说出杨弈清的情况,杨弈清也是没什么大问题。梁长水有点儿恼怒,就开始审问常务副县长王县长、县纪委吴书记、组织部长武部长这几个王国胜的拜把兄弟。王县长平时是管着王国胜花钱的,武部长是管着王国胜卖官的,吴书记是王国胜的看门的,三人问题都很多,可是三人都知道里面的路数,每人都乖乖地给梁长水送了三十万,梁长水只得罢了。r
等案子结束了,梁长水在纪委吴书记的陪同下逛了逛武莜的大街,见到金利来专卖店,梁长水笑道：“真想不到,武莜这么落后的地方居然有这么高级的专卖店!”r
吴书记立即陪笑道：“要不,咱进去看看？”r
梁长水哈哈一笑,说：“不看。”r
吴书记等梁长水逛完街,立即给龙开疆做了汇报。龙开疆说：“我准备花个一百万,把这事儿摆平,你现从财政上开支,看他们几个人,每人两万元金利来购物券。”r
等吴书记送完购物券出去了,梁长水朝着钱铭笑道：“你说说,武莜官场上的人真是公关能力超强!就这儿屁事儿,居然能惊动乌书记、白书记这些大官儿,我真没有想到!”r
钱铭笑道：“以前,有人做过统计,上林市下属各县的县委书记、县长们有一半以上都在武莜干过副处级领导。武莜这个地方穷,越是穷地方的人,越是往官场里面钻,钻的人多了,想的办法自然就比那些竞争不激烈的地方的办法多了。人们总是想尽千方百计,花样百出。比如火箭速度提拔起来的李渔,老家就是武莜的,在我工作过的那个乡镇干过,至今人们说起他来,还是津津乐道。九十年代初,人们只知道给领导们送钱时候,他就知道送美女了!你说思想先进不先进？后来发明了狗屁十步工作法,居然叫领导们批示了一下,直接升市长了!”r
梁长水呵呵一笑,道：“要是农村的事儿都按照十步工作法来,农村的村组干部、党员都成了专职的,别的什么事儿都不用干,开会都开不完!村组干部工资低得很,叫他们当专职的,现实吗？现在农村开个会难死了,十步工作法不是难为人的吗？不过,现在领导们的调研都是看下面送的调研材料的,调研材料上说的天花乱坠,领导们就想着是好的,就要推行!这是什么呀,完全是个人的政治目的,却连累了一圈人跟着受累。”r
钱铭笑道：“有人粗略估计一下,上林市各单位为了做十步工作法的材料,就花了超过一个亿,就像梓圩这样的小镇,也花了十来万。”r
梁长水笑道：“李渔心里就是有点子,要不是这儿,他咋能当上市委书记!”r
梁长水说：“咱们专案组的目的就是查处王国胜的案子,现在王国胜、柳承恩两人都已经招了,杀害郭黎耕、柳承明的凶手也找到了,咱们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r
钱铭笑道：“是呀,在您的英明领导下,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r
梁长水笑道：“不能这样说,这是人民内部矛盾,我们党能解决好的。”r
钱铭说：“是呀,一定能解决好的!”r
没过几天,省纪委专案组就撤走了。一行人一回到省城,省纪委书记就摆了庆功宴,并传达了省委白书记的口信：武莜案子干得不错,查得很彻底。又另外传达了对梁长水、钱铭两人的口头表扬。钱铭听了很是舒服,纵然没有扳倒一大批贪官,却受到了省委书记的青睐,前途如花似锦呀!r
武莜的领导干部们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r
郭黎明很快就知道了专案组撤走的消息,心里苦笑了一下,不过转念一想,王国胜、潘高志、柳承恩、柳承强这几个主犯已经落网了,别的,关自己屁事儿!这样一想,心里也就平衡了。忽然间,觉得很累很累,躺到了床上,看着杜芳华在沙发上逗女儿,心里一阵宽慰,跟女儿说笑了一会儿,拿起手机想给郭世凡回个话,可想起扳倒王国胜的事儿害怕杜芳华担心,一直瞒着她,还是不让她知道好了,就出了门,找了个僻静地方,给郭世凡说了事情的经过。郭世凡听说王国胜、潘高志、柳承强几个受到了惩处,其余的就不关心了。r
武莜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不过,空出来的国土局、公安局一把手的位置都是肥缺,如果在以往,这都是要乡镇党委书记们才能回来接的。可是经过了这次风暴,人们看到镇的书记、镇长们事儿大的,只是受个党内警告处分；事儿小的,只是口头警告了一下,像梓圩这样的小镇,贺勰、凤歧鸣连个口头警告都没有。可局里的这些局长们落马的落马,移交检察院的移交检察院,丢了工作的丢了工作,成了重灾区。乡镇党委书记虽然在下面吃苦受累,还受穷,可也落得自在,乡镇财政再穷也穷不着一把手,平时就是稍微越轨花点钱,上面也是不查的,再说还有在乡镇干十年书记就有可能熬上资历,弄上副处,大多就打消了回局里的念头。可是龙开疆深知刚发生过大地震的官场,是不适合动人的,动人可能会引起新的不稳定因素,因此,有人试探着问什么时候动人的话时,龙开疆总是以笑代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