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气氛有些诡异，一会后，猴子拿起球杆在桌上随意地敲打，说：“哎，我看没什么，我们现在经历的怪事还少么，那不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鬼来赶走么，先不说现在不确定这打电话的是人是鬼，就算她是那什么，咱们也不是省油的灯，是不是？”猴子叨完，用胳膊肘顶了顶我。r
“没错。”我说：“不就是个电话，想那么多做啥，走，夜宵去，今天我请。”r
夜宵时，大嘴对我说：“凡子，要不今天晚上我到你那睡？”r
我说：“怎么？”r
“兄弟这地方有点发虚。”大嘴指指心口。r
“哎，你还在想那电话的事啊，没事。”r
“话是这样说，不过谁晓得又撞了什么邪，万一半夜三更又出个什么事，我扛不住啊。”r
大嘴的担心有道理，不过一想到这家伙一百七十来斤的肥躯，我就替我和我那可怜的小木床担心，我看看猴子，说：“要不上猴子那去，他床结实。”r
猴子一听差点噎到，忙不迭放下筷子，说：“别别别，我的床太小了。”r
大嘴怒了，拍桌子敲板凳地说：“我说你们两个也太不够意思了吧，眼看兄弟有难，居然还你推我，我推你的，又不是让你们两肋插刀，就是一起睡个觉嘛，还他妈推三阻四的，太不仗义了！”r
“一起睡个觉。”猴子一字一句地重复着大嘴这句话，对我笑道：“我怎么觉得这话听着这么别扭。”r
我拍拍大嘴，说：“大嘴同志，你不安的心情我们能理解，不是我们不愿意帮你，而是你的身材实在让我们为难。”r
大嘴挠挠头，说：“要不这样，你们俩都去我那睡，我床大，你们俩睡一起。”r
“那你呢？”我和猴子问。r
“我那还有张放东西的钢丝床，把东西拿掉，我睡那。”r
我点起烟，故作考虑状：“这个么，还可以考虑考虑，不过这个夜宵么……”r
大嘴自觉极了，一扭脖子：“老板，结账！”r
一夜无事。第二天周末，我们睡到中午才爬起来，吃完中饭，百无聊赖，猴子提议去闲逛，被我和大嘴鄙夷了一番，最后三个人在房间里甩起了美女扑克。美女扑克是我们自创的无聊玩法，我们把镇上相貌姣好的姑娘按漂亮程度和牌的大小依次对应，例如最漂亮的张晓静是大王，次漂亮的郁雪是小王，再次漂亮的赵婷婷是2，依次类推，不论花色，从大王到3，共计14位美女。打法极简单，越漂亮的牌越大，允许成对成三成四……除大小王可以组合为一对超级美女炸弹外，其他的牌只能自行组合，比如一对赵婷婷，四个李佳敏。r
这种玩法由本镇第一风流浪子刘俊警官发明，很快被我们这帮光棍接纳，并流行起来，成为我们在茶余饭后，暖饱思春的最佳发泄游戏。r
今天下午大嘴手气不错，几乎把把张晓静在手，气得猴子几乎想和他搏命，用他的话说就是：郁雪这么清纯可爱，你不去摸？赵婷婷那么活泼开朗，你不去摸？偏偏要来摸我家晓静，你摸一把两把也就算了，还他妈把把都摸，你这不是明摆着要抢兄弟老婆么？真他妈是可忍孰不可忍。r
大嘴嚯嚯一乐，说郁雪我摸了啊，赵婷婷我也摸了啊，至于张晓静嘛，我都摸腻了，要不下回我摸着了再送你？r
猴子气得要吐血，啪地拍出两张牌：“一对李佳敏！”r
“靠，两个吴姗姗！”大嘴毫不示弱。r
“他妈的，赵婷婷，压死你！”r
“操，这么猛，不要，你出！”r
“一个郭薇。”猴子丢出来一张代表郭薇的扑克牌。r
“啊，郭薇！”我突然想到件事，叫了起来。r
猴子看看我，说：“嗯，我出的是郭薇，怎么了？你和她勾搭上了？”r
“胡说八道！”我放下牌，说：“我才想到，听我们单位的人说，郭薇上礼拜出车祸了。”r
“不是吧？”大嘴和猴子同时放下手中的牌，感到不可思议。r
我说：“是哦，好像是上个礼拜四，郭薇骑她那轻骑带着她表妹，在刘家岭那边，翻到路下面去了。”r
“严重不？”r
“应该蛮严重，她表妹好像骨折了，郭薇撞到了头，据说蛮危险的。”r
“靠，那你不早说，人家在医院里躺着，我们还拿她打了一下午的牌，不太厚道啊。”大嘴怪我说得晚。r
我说：“我也刚想到。”r
猴子问：“那她脸没事吧，长得漂漂亮亮的，破相了就完蛋咯。”r
我翻他一眼，说：“我哪知道，要不你去医院慰问一下？”r
猴子说：“我和她又不熟。”我们和郭薇都不熟，只识其人，在路上遇见，连招呼也不会打。她现在出了车祸，躺在医院生死未卜，我们也不好意思再拿别人的名字做消遣。看看天色不早了，大嘴收好牌，对我和猴子说：“走，吃饭去吧，晚上还睡我这。”r
“睡这没问题，晚饭你请。”r
“靠，乘火打劫啊。”r
“那是当然，不劫你劫谁。”r
“那，行！算我倒霉，交上你们这帮穷兄弟。”r
晚饭后，下起了小雨，我们早早回到房间，坐在床头抽烟聊天。大嘴掏出手机，前后瞧了瞧，问：“你们说，今晚上那女的还会打电话来么？”r
猴子歪着嘴，一副老道的模样，说：“我看很有可能。”r
“啧。”大嘴看似很心烦，说：“这他妈弄得人心惶惶。”r
我说：“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对不对。”r
大嘴急道：“快说。”r
我说：“我以前听说个事，说有个人，他女儿失踪了，报了警，但怎么找也找不到，后来这人晚上梦见了女儿，女儿告诉他，说自己正在某口枯井里，好冷好怕，叫父亲快来救她，开始这人还以为是自己思女心切，所以夜有所梦，但接下来几天，他夜夜都做了同样的梦，这下他急了，叫了几个人找到梦里女儿告诉他的那口枯井……”讲到这，我喝了口水。r
“后来呢？”猴子急不可耐。r
“后来，后来还真在这口枯井里发现了他那被人分尸的女儿，被切割的残肢装在一个套了两层的黑色塑料袋中，拉上的时候，都已经发烂腐臭了。”r
“哎呀。”猴子觉得恶心。r
大嘴指指丢在一旁的手机，说：“你的意思是，我接的这个电话，也可能是……”r
我不置可否，说：“我也只是突然想到，猜测而已。”r
猴子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说：“我觉得你这个猜想比较靠谱，你说这半夜三更打电话，还阴阳怪气的，你要说是个男的吧，我还会想可能是谁在和大嘴开玩笑，可居然还是个女的，这个就说不好了。”r
大嘴说：“是男的也古怪，这个电话，连来电显示都没，接完后也找不到通话记录，谁开玩笑能开得这么有水平？”r
猴子说：“你们俩都听过这个女人的声音，你们听声音听出什么名堂了没？”r
我和大嘴互相看了看，说：“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听上去好像不太高兴，冷冰冰的。”r
猴子一拍大腿，说：“完咧，估计又是个冤死鬼！”r
大嘴被吓住了，小声说：“操，不会吧？”r
我说：“哎，你听猴子瞎掰什么，他懂个屁，只是个猜测，你说我们这地方这么小，出个分尸杀人案谁会不知道？”r
大嘴说：“那不一定，你刚才不还说在发现尸体前只是失踪了么？”r
我想想也对，说：“要不这样，找刘俊问问，看看他们最近有没接到人口失踪的案子。”r
“不晓得这家伙在家不，搞不好又去采花了。”大嘴边叨叨边拨通了刘俊家的电话。运气不错，因为下雨，刘俊这小子今晚没出去觅食，可叫我们失望的是，刘俊说这段时间没接到寻人的案子。r
大嘴拿着电话，神思恍惚，说：“这下怎么办？”r
我说：“不想那么多了，管她是什么，现在几点？”r
大嘴看看手机，说：“十点五十。”r
前两次电话，都是在午夜11点多打来的，现在快11点了，那么……我和猴子不约而同把目光转向了大嘴的右手，大嘴低头看看手中的手机，触电似地把手机丢到床尾。没人想说话了，房间里安静得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雨还在下，越来越大，疾风密雨，拍打在窗外的遮雨棚上，发出啪啦啪啦的声响。我感到一丝紧张，看看他俩，比我好不了不少，尤其是大嘴，表情复杂，揣揣不安。r
嘟啦嘟滴……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让我们同时浑身一颤，大嘴看了我和猴子一眼，站起来，慢慢走向床尾。我屏住了呼吸，铃声在此时听起来格外刺耳，看着大嘴的手缓缓伸向手机，我感觉心跳越来越快。r
手机背面向上，大嘴没有拿到耳边接听，而是飞快地把手机翻转过来，按下了免提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