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哪位？”大嘴接得很快，声音清晰，看来还没有睡。r
“我，凡子，大嘴，我在税务局楼下，你快来，开车来。”r
“靠，你搞夜游啊，这么晚了，我准备睡了啊。”r
“不是，阿德刚才突然跑到我房间里来了，像鬼附身一样……”r
“什么什么，阿德，鬼附身，你说清楚点。”r
“哎呀，电话说不清，你快点来吧，他现在正在往殡仪馆那边走……别废话了，快点吧……嗯，我等你，在税务局楼下那个小店里，快点。”r
挂上电话，我正要付钱，一摸口袋，坏了，刚才急急忙忙的，我居然连衣服也没穿，就跑了出来。幸亏这几天犯懒，几天积攒的脏衣服没洗，今天洗完澡，发现没干净内裤换了，于是就穿了条大裤衩，不然这半夜三更的，只套着条小三角窜出来，别人不把我当疯子才怪。我不好意思地对老板笑笑，说等一下给你钱。r
虽值盛夏，但山里的夜风非常凉，我打了个哆嗦，冷出一身鸡皮疙瘩。等了快半个小时，大嘴终于到了。r
“靠，你练健美么？！”大嘴看见我这副模样，笑了起来。r
“去你他妈，拿五毛钱来！”r
在车上，我把刚才的事情和大嘴说了一遍，惊得大嘴差点把车开进了沟里。r
“靠，他肯定是鬼附身了。”大嘴无比笃定。r
“嗯。”我应道。r
“那……”大嘴迟疑了会，说：“我们现在跟过去，会不会有点冒险啊？”r
“呃，就远远地看着吧，我就怕弄出人命。”我心里也虚得慌。r
“万一，他那个怎么办？”大嘴看看我。r
我明白他的意思，说：“一看不对劲，我们就报警。”r
大嘴点点头，又摇摇头，叹口气，没说话。也对，警察也不管捉鬼不是。r
“要不要去叫上猴子？”大嘴比我还虚得慌。r
“算了，等叫上猴子，黄花菜都凉了。诶，怎么还没看到阿德，殡仪馆都要到了。”我抬起屁股，透过挡风玻璃向前张望着。r
“会不会他根本没往这来？”大嘴问。r
“不可能啊，就这一条路，他不上这上哪？”我说。r
正说着，殡仪馆到了，外面光线尚好，我一眼就看到了正往院里走的阿德，我伸手指住前方，小声叫道：“在那！”r
“嗯，看到了。”大嘴踩下了刹车。r
“怎么办，跟过去？”大嘴看着我。r
我清清嗓子，给自己壮胆，说：“走，下车。”r
我跳下车，一阵凉风袭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抱起了胳膊。大嘴拿着电筒，走到我身边。月色很亮，不用电筒，视线也十分清晰。我和大嘴紧挨着，战战兢兢地走进了殡仪馆。站在院里，我看见阿德房间里的灯是亮的，门大开着，但屋里空无一人。r
“人呐？”大嘴的声音有些颤抖。r
“不晓得啊，刚看见他走进来的。”冷加上恐惧，我比他抖得更厉害。r
环顾四周，院子里不见阿德的身影。停尸房，我把视线停在通往停尸房的小道上。r
“那里。”我冲着小道努努嘴，对大嘴说。r
我听见大嘴咽了口唾沫，他声音哑了：“走。”r
月光清冷，铺洒下来，小道上像覆盖了一层细薄的白沙。风不小，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我身体抖得厉害，和大嘴挨得更紧了。一步一步，我们挪到了小道上，才走几步，大嘴轻呼起来：“在那！”他猛地拽住我，停下了脚步。r
阿德正蹲在之前我埋项链的那棵老树下，看动作，他像在掩埋什么。埋项链？他从我那拿走十字架，穿回到链子上，再埋回来。难道是这项链显灵了？这项链成阴器了？想到此，我不禁又惊又怕。这也太快了吧，中午才埋得，这晚上就成了？莫非是天助我也？r
“他在搞什么啊？”大嘴碰碰我，轻轻地问。我正想应他，鼻子突然一阵发痒，我没忍住，一个响亮的喷嚏脱口而出。r
大嘴蹦起来了，千真万确，大嘴被我这个喷嚏吓得蹦了起来。阿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猛地侧过脸，目光阴冷，狠狠瞪向了我和大嘴。惨白的月光被老树茂密的枝叶分割成无数细碎的白点，风吹叶动，白点在阿德瘦瘦的脸庞上若隐若现，骇人之极。r
“跑啊！”大嘴用力拍了我一下，拔腿就跑，我这才缓过神，三两步追上大嘴，颠着脚窜到了车上。大嘴掉转车头时，我发现自己手臂上的汗毛居然根根耸立。我瞥了眼大门，谢天谢地，阿德没有跟来。r
“他没跟来，再看看。”我盯着窗外，对大嘴说。车停的位置正好，借着月光，殡仪馆院内大片地方一览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