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会试前半个月，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r
燕府的祠堂里，燕不离气得浑身发抖，燕老夫人一张老脸满是沟壑，沉得不能再沉了。连一向视燕云歌为眼中钉的慧娘都不禁担心起她来，更别说一向爱女如命的莫兰了，若非张妈搀扶着，只怕她这会已经整个人软瘫了下去。r
燕云歌沉默地跪在燕家历代祖宗牌位面前，她眼里无喜无悲，无波无痕。科考的事情终究被发现，她一直以为能瞒到殿试那日，不想连会试都没有捱过去。r
女扮男装，本就已经于礼不合，又走的仕途之路，更是惊世骇俗。自轩辕国开国来，女子读书的都少，更别提做官了。此事若败露，不说举朝震动，只怕还会祸及全府及有姻亲关系的秋家。r
燕不离怒不可遏地摔了茶碗，滚烫的茶水溅到燕云歌脸上，她却连眉头都不曾皱。r
“你……怎么敢……怎么敢……做出如此荒谬的事情……”r
“我容你读书，容你不穿女装，容你胆大妄为，容你对长者不敬，我容你的还不够多是不是……你是不是想害死我们全家啊！”r
一声声质问，一句句指责，飘荡在这庄穆安静的祠堂里，震的每个人的心都紧紧揪起。r
“我燕不离是做了什么孽才生出你这么个不仁不义、没有良心的东西！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费心为你指下秋家这么好的婚事，帮你办最好的嫁妆，让你风风光光出嫁，可你回报我的是什么！是什么！竖子安敢……竖子安敢啊……”燕不离怒指着燕云歌，整张脸气得铁青铁青。r
“老爷，不要再骂了！”莫兰哭着拦住他，却被燕不离一个甩手推到地下。r
“都怪你！都是你生的好女儿！早知道她如此妄为，当初就该让她死在你肚子里！”r
莫兰脸色苍白，几乎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相处了几十年的夫君会说出的话。r
“去东苑把那些书全烧了！”一直沉面旁观的燕老太终于开口，“女人看什么书，她就是那些野书闲书看多了，才造成了这么个性子。”r
慧娘心一惊，知道老夫人这是动了真格，她没有应声。按说她该高兴，毕竟一下连除了这对母女，可是……慧娘神情复杂地看了眼那倨傲的背影，同为女人，她震惊燕一一的大胆，却也羡慕她做了她从前不敢做的事情。r
燕云歌始终无动于衷，她静静地看着面前佛祖，眼里几乎是死水一样的平静。r
大佛垂眉掩目，神态亘古如水，谁也不知道是凉薄还是慈悲。r
燕云歌静静地看着佛像，几乎想问一问他，问他为什么总说众生平等，男人与女人却不平等？问他总说佛祖慈悲，却从不见他为这苍生掉一滴眼泪。r
都说凡尘如水，沾脚既湿，可湿的不是脚，是人心。可她的心，从来凉薄，又如何算？r
古佛掐法指，或沉默，或慈悲，或宽容，或凉薄，都是世人自己臆测，谁就能肯定佛祖一定是大慈大悲？r
都说天地之性，人为贵；人之行，莫大于孝，孝莫大于严父。可燕不离非她生父，只有生恩，没有养恩，更别提教恩，她为何要去敬他？r
她不敬，便是她不孝，真是好没道理的事情。r
燕云歌突然嘲讽的笑，如今一切说破，既没有回旋的余地，而仕途之路，她又断不会放弃。r
那唯有放弃了这个身份。r
燕云歌缓缓垂眼，眼角扫向悲痛欲绝的莫兰，要说不忍心，也唯剩她了。r
起身，回转，表情孤傲地迎接四双视线，四人都不言动，只看着她，整个祠堂安静地几乎以为断绝了气息。r
伸手解衣，取下玉冠，去掉玉带，一件件脱下，只剩亵衣在身。燕云歌对着燕老夫人环身行礼，老夫人脸色铁青，伸出手指怒指着她，嘴唇颤动，却是发不出声音。r
再转身，对着莫兰三跪深深拜下，莫兰双目淌泪，闭唇不语。再转身对着张妈一拜，谢她这么多年来照顾，恳求她替她照顾好母亲。张妈不敢受拜，掩面哭嚷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这样……r
再起身，直接散发素衣出门，从头到尾，燕云歌未言一句，而京城燕家从此再没了燕一一。身后燕不离声音颤抖的怒骂着：畜生……真是畜生……r
祠堂内乱成一团，燕云歌一步迈出门槛，竟觉眼眶湿润。r
步步迈出，前方是神情肃穆的无尘和尚。一袭披风披上身来，季幽口称小姐却无语，眼顿时就湿了。r
燕云歌为她抹泪，笑道：“你们怎么来了？”r
季幽哽道：“是无尘师傅说的。小姐，我们已经把你的东西都搬去燕楼了，文香也去了。”r
燕云歌点头，然后看向无尘，双目如水，轻轻道：“头发松了。”r
无尘心里一紧，念了声佛号，没有敢言。r
深夜，枕着无尘的腿，茶色的眼眸沉静了良久，一滴泪缓缓滑过脸颊，无尘抚着她的黑发，什么都没有说。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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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X又出了新政策，我现在无法修改后台V章节，上一章是手误点出去的，标题名错误，章节内容不完整，现在无法删除无法修改，没办法只能再发了次，已经联系编辑删除上一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