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那声“燕公子”还算悦耳，燕云歌见好就收，坦然坐下，拂袖为自己斟酒，慢慢道：“这些文官虽不堪大用，但天下之口又都掌握在他们手中。是忠臣还是逆贼，可都由他们手中的一支笔说了算。有言是宁得罪小人，也别得罪女人，宁得罪女人，也别得罪文人……”而她这种既是小人又是文人，不巧又是女人的人，最好连沾都别沾。r
白容垂了一眼，微笑：“言之有理。”r
“且说了，侯爷若讨的文人欢心，这坊间自然会流传赞美侯爷英明神武的歌谣诗赋，百姓们一向是人云亦云，这么多人说好的人，自然就是真好。日后侯爷要做什么大事，民心这条就有了基础。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侯爷有了天下民心做后盾，何愁大事不成？”r
白容淡淡笑，这燕云歌看事情的点面的确与人不同，她这翻话也确实有道理，但让他讨好那些酸儒，岂不有失身份。r
“侯爷可是觉得有失身份，不屑为之？”燕云歌瞧着他。r
白容面色平常道，“然。”r
“侯爷无须刻意拉拢他们。”燕云歌道，“只需每日下朝时，与他们寒暄一二即可。”人都是生着反骨，见一向眼高于顶白侯突然与他们亲近，必定受宠若惊，其实连话都不必说，拿捏得当的，一个眼神就够了。r
白容垂目沉思，突然嘴角一笑，拂袖为她添酒，“倒是燕公子心思巧妙，是本侯大意了。”r
这话明显是反话，而且暗藏杀机。燕云歌低眉，这眼前的酒着实烫手，她既不好举杯，也不好回答。r
白容突然举杯递到燕云歌面前，笑道：“本侯敬燕公子一杯。”r
燕云歌不得已接过，以袖掩面，仰面饮下。这白侯敬的酒，哪有好喝的，燕云歌放下杯子，徐徐又道：“侯爷在朝中已位极人臣，又素得皇上信任，风光可谓一时无二。然，此时皇上老迈，太子又是无能，一个手握重兵的白侯却在此时大出威风，尽得民心，一些险恶用心的小人若以此大做文章，侯爷猜皇上会怎么想？”r
白容脸色一下沉了下来，右手轻轻抚摸了下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轻轻转动。r
燕云歌看在眼里，表情冷淡如水道，“事关祖宗基业，自然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r
“砰”地好大声响，一块碎玉弹到燕云歌面前。r
燕云歌不再说，安静地看着白容，r
身旁的丫鬟小厮皆吓得不敢出声，良久沉默，白容语气森然低声道：“依燕公子之言，本侯该当如何是好？”r
“侯爷需要一把刀子，一把能让皇上安心，百官诚服，让侯爷置身一切事外的刀子。”r
白容抬眼看她，燕云歌静静道：“而我，就是那把刀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