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睁开眼，嘴角惨笑。她从来言语动人，这样的承诺不知道作出去多少，明知道不该相信她，此时却不由艰涩道：“若有天……”r
燕云歌急忙打断，“若有天我负你，就让我仕途中断，孤独终老，晚景凄凉，不得好死！”r
无尘愕然，一时说不出话。他从五岁那年出家，二十几年来无欲无求，对她真的情根深种，却也没有过一分别的心思。十年倾心相待，从未奢想能得到回应，如今她许下承诺，捧着真心上前，这一刻他竟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r
“你知道我最在意仕途，就是哄你，我也不会轻易拿这个发誓。”燕云歌见他少有发愣，一副不信的样子，微微无奈说道。r
无尘手上佛珠一颤，脑海突然想起师傅曾经说的话。r
净心杀伐果决，世间男子少有及得上，说句犯忌讳的话，除了被关在大理寺的叶家尊主不敢说，其余倒都是要强些，哪怕是当今圣上的九五气数也不及她。r
无尘，她天生煞气，久必成害，可她非你我可以妄动，你尽力引她向善，消除她体内孽障，她尚且听你的话，还有几分转机……r
“如果是我开口，你愿不愿意随我避世隐居？”无尘手持佛珠，抚摸她的脸，眼里有几分急切道。r
燕云歌松了口气，抱着他亲了一口，笑嘻嘻地说，“我说了我早有这个打算，等我做到国相，我就随你走，到时候你去化缘，我就跟在你后面数银子。”r
骄傲如她，能说出随字……无尘垂眼一笑，佛珠滑落手腕，修长手指点在云歌额头，“说了是白天，不要放肆。”r
是记忆里宠溺纵容的无尘。燕云歌笑了，赶紧赖在他怀里不起来，“我明日要赶路，也只能先放过你。无尘，你身上真香。”r
“你从小就这么说。”含笑的声音，“你八岁的时候突然赖上我，非说我身上有什么香味，我回房去问几名师弟，都说没闻见，也不知道是不是你诓我的。”r
“那是他们浊气污了心，”燕云歌毫不迟疑，“总想着跑出寺去偷山下的鸡吃，那鼻子只闻得到肉香，哪还有几分佛家弟子的灵性。”r
这会还不忘夸自己。无尘淡笑道：“不说这。既然决定回去，我去帮你收拾下行囊。”r
云歌轻笑：“不急，我还有件事情没做。”r
无尘看她，云歌从他身上起来，来到房中桌前，铺纸提笔书写。r
无尘在一旁看，微微皱眉。训斥的圣旨他略有耳闻，这会风头未过，若再有如此明显的违逆举动，不管其是否是正义之举，必惹皇上不喜，实非明智之举。r
无尘担忧，“你要办这个严昆？”r
“这人骄奢淫逸，敛财成性，却偏偏喜欢做做勤俭朴素的表面文章，为自己装装门面，每次路过一地考察，表面上明文告示各县，宣称自己生性简朴，不喜欢别人逢迎，各地迎接款待，不要过分奢华，浪费钱财。可是该拿的银子，他一分都没少拿。”云歌垂下眼眸抬腕写字，“他这么想做清官，我自然要给他个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