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有你，别离开我

无尘还在失神，自语般轻声，“你怎么会舍得……”r

“为何舍不得，这个国家终究不是我的。我要的不过是显贵大富的一掷万金，顺道看一场自取灭亡的热闹，旁的哪有你重要。”燕云歌轻笑说，她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慢慢钻进他的袖子，缩回来时，一串佛珠已经在她碗上，轻轻拨了拨，倒有几分佛家女弟子的样子。r

无尘却不容她敷衍过去，摇头失笑：“何必诓我呢。你若有心要抽身离去，又怎会做了皇上的刀子。”r

燕云歌垂下眼睛，到底瞒不过他。r

别看做白容的刀子和做皇帝的差不多，本质上却有着细微的差别，最明显的就表现在，一个是即使有天白容为帝也洗刷不掉的谋逆名声，一个是正儿八经的光耀门楣。r

投效白容，即使有天疲倦，想脱身也不是难事，可一旦投靠皇家，这来去就没有那么自由了。虽然以现在的皇家根本困不住她，脱身起来却还是有点麻烦的。r

无尘也是贵族世家的出身，如何会不明白这其中的差别？r

见燕云歌沉默不语，无尘了然，盯着女子因为赈灾而忙碌得些许疲惫了些的脸看了很久，回想当日离寺时对师傅说的那句‘命自我立，弟子甘受之’心中暗叹：劫数，不忍再去逼她。r

伸手欲从她手中拿回念珠，手指却被握住，细弱无骨的手穿过来，与他十指相缠，女子表情分明是好玩调戏，无尘脸上微动，淡然的表情变作无奈的笑，道：“净心，可否应承我一件事情。”r

见他没缩回手，知道人是被自己哄回来了，燕云歌抬眼笑：“这么严肃？什么事情我没答应过你。”r

“若有一日，你不再需要贫僧，就让贫僧从哪里来，回哪里去。”r

燕云歌看着无尘愣住，“你要离开我？”r

“不是离开，而是回到我真正该去的地方。你若有心，我会在清凉寺静心祠一直等着你。”r

燕云歌手心一紧，眉眼中戾气浮出，无尘表情不动，只是淡然地叹气。r

青衣僧袍的无尘，神情淡泊得仿如垂眉掩目亘古如水的大佛，凉薄而慈悲的姿态，让燕云歌突然心慌，慌他不是说笑，而是真的会离开自己。r

上前一步将人抱住，用了极大的力气，哪有一开始的从容和自信。r

“不会有那一天。无尘，我只有你，别离开我。”r

无尘没有言语，只是叹声念着佛号。r

窗外，不远处的燕行忍不住去而回头，灯光下，女子如少女娇态地靠在青衣僧人身上说些什么，僧人眼神淡泊飘渺却又透着无限柔情，女子完全不若方才在他室中句句算计，句句杀戮，句句决绝，温柔地令他羡慕心痛。r

床帷里温柔似水的姐姐，嬉笑间并不觉得她如何深沉，今日他却在她依旧淡淡的眉眼间模糊了心志，明知是被利用，也甘心屈膝献上一身才华，只为有天能站在她身边，陪她看天下繁华。r

严昆。燕行暗下决心，走出大堂，看东方隐约发白，旭日将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