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儿正收拾她换下来的衣裳,听这话顿时面露难色,她吱吱唔唔的说:“二小姐,怕是不妥吧!”
“有何不妥?”林婉之不解。
“这四季衣裳都是夫人命人置的。”
“难道不喜欢,想再置不成?”林婉之拿起旁边多宝柜里的一本女戒,瞄了一眼便扔到了一旁,这书简直是糟粕。
“再置……再置……”双儿越发为难起来。
“怎的?府里有规定不准随意制衣么?”
“不是。”双儿叹了口气,从榻旁的暗格里翻出一个檀木匣子递给了林婉之。
打开来一看,里面只放着几块碎银跟一把铜钱,依林婉之看银钱的眼力劲,她实在不知道这些钱是多还是少,不过看双儿的表情不难得出来,她很穷,真心的很穷。
前世是公主,自是不会为银钱所扰,这世重生为太傅府庶女,居然变穷人了?
她有点愁真心的有点愁,眼下这点银钱,够干什么?置上几套冬装可够?
“月例是多少?”
“二两银,府里所有的小姐月例都是一样。”
“二两?”林婉之不知道自个前世的月例是多少,就记得打赏宫人时随意在匣子里抓上一把金瓜子或银瓜子,那重量,她掂了掂碎银的重量,估计她随意一赏,就比这些碎银还多些。
“是,二两。”
“那多少个铜钱是一两?”做为公主她是不需要知道铜钱跟银子如何换算,但做为庶女的林婉之却必须要知道。
“一贯是一两。”
林婉之揉了揉眉:“一贯是多少个铜钱?”
“一百个铜钱。”
一百个铜钱?她不由的伸手抓了抓那些个散钱,看样子连一百个铜钱都没有,而这些碎银不用说,估计也就几两。
她颇为坚难的问:“这些碎银有多少?”
当真是不耻下问了,谁让她丝毫不了解银钱这些事。
双儿看了眼匣子:“不足十两。”
不足十两,她犹记得自个一双雕花木屐,那时候身边的宫女碧玉念过可值白银五十两,那么就证明她身上的银钱连买一双上好的木屐都买不上。
“布料呢?”宫里通常都会赏各色布料下来,然后由身边手巧的宫女制裳,而多数衣服都是由尚衣局制的,一想到这里,林婉之又觉得自己看到了希望。
“倒是有些,不过……”双儿起身打开一个樟木箱子,拿了几块布料出来,林婉之的眉间顿时出现了川字。
这是太傅千金应穿的衣料么?简直是给粗使丫头的面料。
“好些的面料,小姐都赏了晴儿。”
“晴儿?”怪不得那丫头穿红戴绿的,敢情都是从她这里把料子拐走了,余下的这些料子,打发叫花子倒还可以。
怒归怒,不过很快心便定了下去,她起身在箱子里挑了几块还算能见人的料子交给双儿,又挑了几块厚实的准备打发双儿给庄嬷嬷送过去,再看看衣橱里的衣裳,心里顿时有了想法。
“可会制衣?”
“会一点,嬷嬷倒是精通的很。”
“嬷嬷年纪大了,你帮着她点,有什么精细针线活,你就做了,莫让她老人家伤了眼,你就……”林婉之的手指落在了一块浅绿布料上,一看就不是什么精细的布料:“制曲裾。”又指了另一块不起眼的料子:“制罗裙。”
双儿顿时面有难色:“这料子。”
林婉之抿嘴一笑:“我自有安排。”
面料虽差但庄嬷嬷与双儿都是手巧的,上面绣上精致的花色,竟也不算太见不得人,只是这衣裳一看就是平头老百姓穿的料子,哪是世家千金的穿戴。
这几日又查看了首饰,盒子里就那么几件,加加起来还不如晴儿一脑袋头饰光鲜。
倒是胆大包天的丫头。
欺主欺到这份上了,不过林婉之却不想轻易发落了晴儿,这丫头完全是步好棋,瞅着是个聪明的,实则不怎样,哪个院子里的丫头敢这样明晃晃的昧了自个主子的穿戴,还不避嫌的往自个身上戴。
正值晚饭时分,杜氏派人传话来,意思是让各院的小姐都到信何堂用晚饭,林婉之换了套勉强称为素净的衣裳往信何堂去,到正房时,见门口候着一婆子,那婆子见她过来便打了帘子通传。
正屋的饭厅里人已经到齐,林嫣之挤在杜氏身边撒娇,见婉之进来,捂嘴笑笑:“二妹妹可是来晚了,应罚酒。”一旁坐着的是姚姨娘跟林嬉之,另一边林妍之前头的位置空着,婉之便冲杜氏福了身进去坐着。
“今日传的有点急,不过我娘家那头送了些上等鹿肉过来,想想大家坐下来吃杯酒也是好的。”
杜氏穿着一袭暗纹姜黄色曲裾,下穿枣红罗裙,上等的宝石头面在烛光下发着萤色,原本就秀丽的容貌被衬的更加明艳,一旁的姚姨娘照着往日艳丽的水准上又添了丝媚色,那眼角下颤巍巍的点了颗泪痣,显的妩媚异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