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所有的事物好像也刚刚醒来,柳枝在风随着风慢慢飘动,柳絮在空中慢慢飞舞,四月的柳絮像一二月飘雪般,却不似飘雪般晶莹剔透。
渑池这里不会有冬天,也就意味着不会有润下国一样的雪,春天的柳絮已经很能让她满足了。
前几日的不快事很快就随着这柳絮一样,被她抛在了脑后,翻身也得先出了这四四方方的院子再谈。
温玉此时正独自倚在窗边,想着一件很重要的事……当然,不是今天温度有多少,今天下不下雨,而是……今天中饭吃什么。
“公主,别看了。今天还有好多功课要习,太后过些时日要来检查的,还是抓紧,省得又要挨批。”小沫冷不防地给这位正在想吃红烧肉还是涮羊肉的公主泼了冷水。
“小沫,这你就不懂了,公主这是在思念她的情哥哥。”若思收拾着桌上的东西,也来了这么一句。“这叫什么?思……春?”
听到情哥哥的时候,她脑子里突然就浮现了那几日前路上碰到的那不明不白的男子,硬生生是把她给……算了算了,不提也罢。
“你们,两个大姑娘还在这里取笑我,还没有出嫁就说出这么不害臊的话,是不是想我在母妃面前多多帮你们两个美言几句,早日寻个好的情哥哥啊。”她特地加重了情哥哥这三个字,谁让这两个丫头一早上就来打趣她。
“公主,不敢,我看小沫才有这个念头。”若思毫不客气地回击笑着看她的小沫。
小沫依旧是那么一本正经的:“公主,别闹了,还要给太后去请安呢。”
“烟若已经准备好了衣装,公主请更衣。”小沫不慌不忙地扶着公主起来。
她接过这衣服,那是一件淡粉色的衣裙,上面有着她最喜欢的粉红色玫瑰花苞,点缀着腰间,还有透明的纱幔,这件衣服透着一股淡淡的的玫瑰香。
“这是谁送来的?”温玉觉着这件衣服就和她小时候幻想中的仙子的衣衫一样,不住有些诧异。
“上面的人送来的”拿着这件衣服的烟若慢慢打量这件华服,“不好看吗?可公主我觉得还好呀,所以我才拿来的。”
“以后上面送来的东西不准用,把这件衣服丢了。”她似乎猜到这件衣服出自谁的手笔了,可她偏偏要逆了他的心思。
“公主,我不知道这件衣服不能碰。”烟若胆子本来就小,看着发怒的公主,她心里更加觉得不知所措。
小沫跟着跪下求情:“公主息怒。”
“没事,是我自己太敏感了。”温玉收起了刚刚那一脸的严肃,“你随便拿一件衣服给我就好了,颜色要素一点。”
小沫知道她不喜招摇,就给她拿了一件墨蓝色的衣裙,除了袖子上有些绣花装扮以外,其他的地方一律无花纹,却也最称她肤色,依旧是那支珍珠的步摇。
若思看着公主的打扮,小心地问道:“是不是太素了?不合公主的架势。”
小沫却知公主的心思,示意若思不必多说。
只听温玉娓娓道来:“陌上花开,缓缓归矣。”
……
从母妃那里出来,温玉心情终于舒展了些。
母妃提醒她要多注意身体,看着她的衣着打扮,也不觉有些寒颤,命身边的嬷嬷给她再送些华贵的新衣去,却也深知这是她识大体,最明时事。
母妃告诉她,最近要给她办个生日宴席,让她乘机认识一下渑池城里的达官显贵,早日寻个如意郎君。
这潜台词就是她该做一个公主该做的事情了,那就是完成好自己是一国公主的使命。
想着想着,她心里却更觉得乱了,她不是恨嫁的人,也不是想嫁的人,可是偏偏万事就是这样身不由己。
作为一个在深宫里的女人,她知道她的命运掌握在别人的手上。
小沫被独自留在了母妃那里,辞了来送别的李嬷嬷,她一个人走在了这偌大的皇宫里,心里竟然觉得冷清,格外地冷清。
不知走了多久,虽知道回去的路,却还是不想回去。
独自一人走在新建的莲花池边,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原来这个没有人情的皇宫里,还有这样一个僻静的地方。
米白色漆成的长廊,早春竟然还有蝉声,在不停地啼鸣,似乎在提醒这个院子很静,很静。
就在她这么欣赏这里的美丽的时候,她听到背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而当她转过去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男人,穿着一件明黄色的长袍,然后是佩剑,还有的是那个玉佩,火焰?是他?
她这时才看清楚在那个面具背后的脸,白皙的皮肤,一双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的耀眼黑眸,笑起来如弯月,肃然时若寒星。直挺的鼻梁,唇色绯然,轻笑时若鸿羽飘落,甜蜜如糖,静默时则冷峻如冰。侧脸的轮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美,真是让人心动啊。
可是!
他是谁?他不是童话中的白马王子,也不会是英雄救美的英勇侠客,他是一个身份不明不白的男子,他是一个几句话都不说就把自己按在墙边亲吻的男子。
这样的浪荡薄情,绝对不会是个好的良人。
见到这真面容的第一瞬,一时间大脑短路,说不清是喜是悲,她庆幸自己没有冲动地伸出手去给他两耳光子,而是狠狠地朝他踢去。
很遗憾,这次的纤纤玉足又落到了他的手中。她用力想要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可惜,和那天的情况一样,都是徒劳。
他幸灾乐祸地笑着,问道:“想不到在这深宫中遇到姑娘,真是前世修来的缘分。”
她的脚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不免酸痛,忍受着这苦楚,不快道:“什么缘分,分明就是孽缘!”
他缓缓地把她的脚放下,悄无声息地靠她更近了一步,柔声地问道:“姑娘贵庚?”
她一边忙着揉着自己的脚,一边回答道:“芳龄二八。”算了,既然不能反抗,那么就只能服从了。
“看不出来……啧啧!”那俊秀的男子在她身边坐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