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接近那个人,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每三年举行一届的选秀。r
心里早有打算,想着明年春天就向爹娘坦言进宫之心。不能承欢膝下,能多伴爹娘一年也好,没想老天连这个机会也不打算给我了。r
罢了罢了,十年前我的人生就已经走上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终点在哪的轨迹上,今年与明年,又有何分别?捏紧了冰凉的手心,对琴儿说:“不早了,回房休息罢。”r
第二日,早早起床装扮:一头青丝绾作灵蛇,倒插鎏金百步摇;五彩缂丝衫配八宝立水裙,正正立于红木梳妆台前,细瞧铜镜: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眸似秋水,肌似玉雕,淡妆薄云,清丽如仙。青春这般美好,只是,往后怕是将深锁宫墙之内了。r
今日盛装,是想暗示爹娘,我已年过及笄。r
年过及笄,意味着女子可以出嫁为妇了。r
满意地在原地转了个圈,笑问:“琴儿,如何。”r
琴儿呆着,咽了口水,惊呼:“小姐,你今日真是比三月里的蝴蝶还要翩然!活脱脱如画里走出来一般!”这样才好,我再往手上套了一个翡翠臂钏,拉了一把呆在原地的琴儿,“走,去给爹娘请安。”r
穿过廊坊的时候,下人们看到我,个个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对了,这个安静恬淡的大小姐,从来没有像今日这么鲜活过。我总是一身淡色裙衫,对着谁的表情都是淡淡的。r
爹娘正在品茶闲聊,看到我,眼前一亮。r
娘笑眯眯道:“呦,今个儿是什么日子?”r
我凌了脸色,上前一步,慢慢跪下,抬头,认真望着爹娘,“爹,娘,孩儿不孝,孩儿想参加今年的选秀,望爹娘成全!”r
“啪”,娘失手,茶杯跌落到地上,摔得粉碎。她脸色煞白,瞪大眼睛,声音有些颤:“你,你要去选秀?”r
我咬了咬嘴唇,点头。r
“说什么胡话,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爹腾的站起身来,狠狠地拍了下桌子。r
低头:“苒苒不是在耍性子。”r
“你……”娘拉住爹,示意他不要发火,爹吸了口气,尽量放缓了口气:“苒苒,可是你有什么想要的,爹爹疏忽了?这,这蔚府确比不上皇宫,可是吃穿用度也不差啊!你就不要戏弄爹娘了,快起来认错。你娘身子不好,经不起你这样闹腾。”爹走到我跟前,想扶起我。r
一阵酸楚在心里翻涌。为了这个家,每年的大半时光爹都是在外奔波着,我吃的穿的用的,比不上宫里那些主,却绝不会比燕都其他官府家的千金差半分。可是,我有我的血海深仇,我有我的无可奈何。夜深人静之时,闭上眼除了满目的猩红,就是家人死不瞑目的模样;娘的那句话在我耳边环绕了整整十年。r
而我等了十年,结束这一切的时候已经到了。r
“爹,娘。我要进宫。”狠了狠心,还是说出了口。r
“胡闹!你哪都别想去!琴儿,扶小姐进房,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房门半步!”r
爹怒不可遏,牵起泪水涟涟的娘,“我们走,这个孩子骄纵坏了,该好生让她吃些苦头!”r
无奈回房,依在床边一言不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