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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相识尽繁华(下)


睁开眼的时候,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眼前一张温婉的笑脸。这个和我娘亲差不多岁数的女子见我醒了,赶紧扶起我,摸了摸我的额头,舒了一口气,轻拍胸口,笑道:“烧终于退了。小丫头,你昏睡两天两夜了,饿不饿?”一旁丫鬟马上端上清香的红枣糯米粥,我咽了咽口水,巴巴地望着那只雪白的瓷碗。r

“来,筱姨喂你喝粥。”r

这位好看的姨娘塞了个棉垫在我背后,再一勺一勺喂我吃完,末了,拿起细绢擦净我的嘴角,柔声细语:“丫头,你是哪家的孩子?”r

她手上的金镯闪得我有些眼花,和爹送予娘的那只很像……r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敢说。r

一个个的问题接踵而来,不过我很是害怕,就装成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问到最后,筱姨话中已是掩不住的欣喜欣喜,她飞快放下空碗,双手托起我的脸蛋:“丫头,我做你的娘亲可好?”r

娘亲,娘亲……恍如隔世……r

“我要娘亲……”泪水像珠子一样盈盈而落,娘苍白没有生气的脸和她盈盈而笑的样子在脑中交错。r

“好孩子,以后我就是你的娘亲……”r

活下去,要活下去。r

我狠狠地用衣袖擦去泪水,在陌生的怀抱里点头。r

我被新的爹和娘正式收养了。r

新家很大很大,但是只有我一个孩子。也好奇过,不过年幼不懂事,直到长大些后才知道,原来不是不想要,而是娘不能生养。不过爹爱极了娘,从未怨过,他宁可无儿无女,愧对列祖,亦不愿纳一房二妾,推翻了那条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金科玉律。r

可娘不这么想。她始终觉得亏欠蔚家,心中郁结,便成了顽疾。好在那年,她与家仆在蔚府门口发现什么都不记得了的我,顿觉上天眷怜,赠她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才圆了为人父母的心愿。r

之后十年,我便在蔚府中度过。爹爹蔚云生是个商人,经营盐米生意,常年奔波在燕都各州省,早些年朝廷对盐米商贩的控制还不是特别严,爹的头脑也灵活,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家境日渐卓越。娘是个温柔娴静的女子,善良没有心机,自我进府后,待如己出,爹也很疼我,并给了我一个全新的名字—蔚苒苒。r

像所有大家闺秀一样,习字练琴、念书作画,在爹与娘精心呵护下,年复一年,我融入了这样的生活,幼小的心灵慢慢得到了安抚。r

只是,没有人知道,蔚府千金的内心深处,已有仇恨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