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确是没有深思熟虑,稀里糊涂的就做了傻事。现下回想,才觉得凶险。倘若真是一命呜呼,凭莫景言一人之词定堵不住悠悠众口,宫里会横生怎样不堪的污言秽语,独独叫有些人看了好戏;而家中二老在承受丧女之痛的同时,又要迎来多少风言风语……r
这些的这些,我都没想,那一刻,脑中只余了他那句“竟以为你是冰清玉洁白璧无瑕”。r
“那日之事,莫少骑后来又当着哀家的面仔仔细细说清楚了。皇帝自个儿也知道那日话重了,冤枉了你,懊恼得很。你没醒那几日,他日日与你宫里的人守着你,茶饭不想,仁谁劝都没用。”r
太后拍了拍我的手背:“皇帝可以为你做到这样,你该知足了。不论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终究是天子,他有他的自尊和骄傲。”r
太后说的很对,他终究是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任何人都不要妄想与他手中的权利相抗衡、逼他低头,何况是用命,这世上最不值钱的东西。r
然而却应不出半句,亦不能宽慰太后三分。想说释怀却明知是自欺欺人,我对他的情谊,好比筝琴之弦骤断,再奏不出旧时之音。r
“每个女子都奢望有一个人全心全意对自己好。哀家年轻的时候也这么想过,只是,宫中的女人,注定此生无缘独爱。”太后字字珠玑,推心置腹:“苒丫头,哀家希望你明白。”r
红颜易老、刹那芳华,我自是明白。r
回到碧杺殿,我细细端详那日所撞的金漆廊柱,还有些干涸了的血迹余留着,暗红暗红的很鬼魅,不知道见着那样头破血流的我,他心里有没有闪过一丝内疚。r
“小主,库房里还留着些漆,明个儿奴才把这廊柱再刷一遍吧?”小栋子见我盯着这根柱子发呆,颇是担心。r
“恩,没事。”指腹轻轻触上,明显的凸感,就和我心里的疙瘩一样。r
“不打紧,明个儿就能刷好。我去库房找找!”小栋子还是不放心,转身往偏殿去了。r
“小主,可以用膳了。”小喜子笑眯眯端上了晚膳。r
“小主,吃些洗净的红莓吧?心儿洗得可干净了。”心儿白白胖胖的小手端上一盆红莓。r
“小姐,热水已经备下了。”霁心浅笑吟吟。r
“你的命,并不是你自己的。”r
这句话,醍醐灌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