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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阁朱楼尽相望(上)


天玺十四年九月初一,册封大典。r

今日天气分外好,蔚府前早早的停着宫中的七彩踏云百花轿,唢呐声声,锣鸣鼓点,热闹非凡,浓浓的烟硝味随着满地红炸开腾起,家中的小厮丫鬟们在给看热闹的街坊领居发红包。轿夫、迎轿姑姑和乐师一干人都身着红色喜衣候着,娘倚在爹身上,终究是忍不住,一直啜泣着,府中上下都在门口送我,眼中写满不舍。r

“苒苒,要照顾自己……”娘泣不成声,爹沉默不语,却已是老泪纵横。琴儿哭花了小脸,鼻涕眼泪一把一把的,我掏出手绢,细细给她擦净,然后摘下脖子上的银锁,给琴儿戴上,“琴儿,这个银锁自我进府后就一直跟着我,现在我把它交与你。你我情同姐妹,今日一入宫门,下次相见不知是何年何月。我别无它求,只希望往后你能替我一尽孝道,好好服侍老爷夫人,你可答应?”“小姐……琴儿答应你……”转身,我扑通一声跪在爹娘跟前,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头,道:“孩儿不孝,不能承欢膝下。虽只隔身宫墙,却不能了宫外世事。望爹娘保重身体,苒苒无心攀得高枝,只求平平安安了此一生,二老无须挂念。”爹赶忙扶起我,喃喃道:“好孩子……爹娘不怪你……”r

“吉时到……起轿……”r

我不忍再多看一眼,狠心撇过头,掀开垂帘,转身坐了进去,咬着嘴唇,逼着自己不去听轿外的一片不舍之语。r

“小姐,吃些东西吧?今个儿可有得折腾呢,你什么都不吃怎么行。”行了一段路后,霁心掀开轿帘,递进一包桂花糕。r

“恩。”我咬了一口桂花糕,“是良叔亲手做的罢?”r

我没有把琴儿带进宫,而是带了一直伺候爹娘的霁心进宫。我有我的考虑,琴儿比我还年幼两岁,善良没有心机,一个天真烂漫的小丫头,宫中那样勾心斗角的地方着实不适合她,而霁心则不同,她虽然只比我大一岁,但是心思缜密,考虑周详,是最适合随我进宫的人选。r

“对啊,小姐真是厉害。”霁心笑道。r

“霁心,你可会怪我?宫中那样的地方……”我抬头,有些担心的望着霁心。r

霁心一愣,马上沉吟道:“小姐既肯带我入宫,必是信极了霁心。霁心怎会怨小姐?小姐放心,霁心定不会辜负小姐厚望。”果然,没有选错人。我笑着颔首,让霁心放下帘子,阖上眼养神。r

册封大典在紫鸾殿,紫鸾殿是宫中历朝历代举行册封之礼的地方。r

八位小主统一身着镂金百蝶穿花织锦宫装,梳朝月髻,脚穿并蒂莲开彩绣鞋,佩鎏金同心宝锁,齐齐的跪成一排。皇上与皇后端坐在大殿之上,由皇后读完后宫训诫,从高到低分完品级,派往各殿阁。头上沉重的钗环直压得我脖子疼,整个流程下来,我已经疲惫不堪。从殿中退出后,昏昏沉沉的跟着太监宫女们往内廷走去,“纯贵人,前头就是您的碧瑶台了。”一个太监道。r

我抬眼一扫,只见翠色汪汪的浮烟湖波光粼粼,湖水澄净如玉,几尾金鲤悠然地游弋着,湖心偌大一座碧瑶台,由九曲十折的白石玉廊连着,走近细瞧,鹅黄廊柱,朱红高顶,青色宫漆,镂金错彩,极尽奢华。青、白、黄、红相间,百株睡莲荷花植在四围,飘渺仙仙,不似人间之景。r

“霁心。”我轻唤,霁心会意,拿出些银子塞给几个太监宫女做打赏,然后小心搀着我踏入正殿碧杺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