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泪沿着冰冷的脸颊滚滚而下,落在美人榻上淡蓝色绒花繁叶的褥子上,先是一朵暗花,逐渐晕成一片深渍,我曾以为这辈子所有的伤心欲绝早在十六年前血光暮色里的蒋府中流尽了,这才惊觉今夜,才是我蒋潋,才是我蔚苒苒告别无忧的夜。r
“你……”君逸秋额上青筋突起,伸手捏住我湿滑的下巴,压低声怒道:“你为什么哭?是不是你的情郎与别的女人****作欢,你吃醋了?还是你怪朕在他药里多加了一味,心疼他吃得如此苦头?”r
“皇上……”我抿嘴,闭眼深吸一口气,盖住眼眶里最后一滴存情,抬起手,对着他漆黑的星瞳,浮起一个嫣然的笑,在他惊惧的眼中,伸出玉葱般的纤指,将小指上半寸长的指甲深深嵌入细嫩晶洁的雪肤里,从眼角一直划到鼻翼,四溅开的血沫在他明黄的袖上作绘。r
“苒苒!”他惊呼一声,一把抓住我的手,不可置信:“为什么!你竟为了他,你竟为了他自毁颜容?!朕,在你心里,真的就那么毫无轻重么?”r
“皇上,”我惨绝而笑,右手里黏腻的血糊成一片,右半边脸除了痛没有半点知觉,“自古红颜多祸水,臣妾该死,非但没有恪守己分还两次三番让皇上误臣疑王,此次更是毁了皇上与王爷的兄弟恭情,臣妾罪该万死,还请皇上发落。”r
他白如净玉的手剧烈震颤着盖在我的右脸上,沾着鲜红显得诡异,似乎闷头一记,他近乎轰然而倒,眼中倒映着那个半面丑颜的我平静说着:“无论是白绫还是鸩酒,臣妾都心甘而受。”r
“苒苒……苒苒……”君逸秋失控,一把搂住我,像个孩子般惊慌起来,“朕不是,朕只是想知道老三同你是否……朕只是想知道老三是不是真的对你有心,是朕不好,是朕不好……来人啊,来人啊……”r
那一夜,澄云王帐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有我和君逸秋知道,对外只称是我与皇上去探望澄云王时不小心跌倒划伤的。幸运的是太医说伤口虽深却不至留痕的地步,只要好生休养不再染秽就可以了。另一头,惠妃因为失手之罪被君逸秋软禁在她的芙蓉帐内,回京之后再做罚惩;而君植胤因为带伤而欢,到底是拖延了病,不好反而加剧了,躺在海青万平帐内连地都不能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