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什么时候才到?”我累得话都要说不出,松了他手,撑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恨不得转身就回到帐房温暖的被窝里去。r
“苒苒,看!”他全然不顾我已经精疲力竭,两手牵起我,一个使劲拖了几步,站到丘顶上,赭色的眸子在月光下闪着幽幽的深蓝,扬起嘴角,手往下一指,深情款款:“绿河谷,这儿是绿河谷……”r
“绿河谷?”我念了一遍,撑起酸胀无力的身子,放眼望去。r
这真的是千里黄土万里漠的伊犁大地之景么?r
漫无边际一片紫色的花海,一株一株,一层一层,密密馥馥推开,像卷云舒风;像涛波拍岸,柔柔婉婉如一片幻海随风荡漾,胧胧月光扯出千尺银锻软软罩下,堇紫的蕊瓣上缀着晶晶冰露,月光下莹莹如钻,暖熏溢溢的花香缓缓抚着鼻尖,抚着身心,一颗狂躁不安的心,瞬时赖如静海。r
“这是……”我深吸一口气,眼前的绮丽梦景美得叫我窒息。r
“紫云草。”君植胤灿笑,往下走了几步,顺手摘了几株捧作一束,转身看我,白盈盈狐裘在一片紫色中更显梦胧,他笑得从未如此无羁无拌,“很美是么?我第一回在波斯看到时,也同苒苒一样惊为天人,花了很多财银才与那些商人换回一些籽儿来。”边说,他边向我走来,“可惜伊犁之地不是太阴就是太干,植种了几百处都养不活;偶然一次机会路过绿河谷,发现此处面阳背阴,避风温湿,抱着一试之心,我把所有的种子都洒在了这片河谷上。”r
“两年之后,”君植胤把一捧细软柔柔的紫色举到我眼前:“绿河谷就成了一片汪洋紫海。”r
“很美……”我不自觉莞尔,接过,低头深吸一口,这样寰寰曼曼的芬氤,一瞬间叫人忘了那些凡尘漠事,只想安稳甜眠在绿枝紫花中。r
“湛露羞衣草,南风耻带熏。”玉指捻下一簇蕊,缓缓吟出。r
“湛露羞衣草,南风耻带熏……”君植胤重复一遍,眼中一抹惊喜,拉住我衣角急切:“苒苒吟得好,它再不叫紫云草了,”r
柳腰被他托起,身子在空中转起来,他轻托着我开怀道:“就叫熏衣草,就叫薰衣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