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像姐姐那样，有幸得入承乾殿侍寝。r
掬水阁里陈设毕竟陈旧寡素了些，皇上踏门而入的时候，有一瞬的皱眉，然四围灼灼燃着的点点的红烛和新张的春山墨水帐，还是平添了几分洞房花烛的意境。我从未穿过这样红艳的裙裳，游龙戏凤朱金宫装，套在亵衣外坠坠的空洞。r
“柔良人……”r
他开口，第一句，就是这样唤我。r
我有一瞬的失神，然而马上回过魂，对他笑，亦应：“皇上……”r
“爱妃同惠妃的尾字是一样的，”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对我露出歉意：“都是一个雪字，朕平时都唤她雪儿的……倘若你的话，唤做柔儿可好……”r
“皇上觉得哪个顺口就唤哪个罢。”我恬淡不惊：“皇上唤臣妾什么，臣妾都是愿意的。”r
“好，”他满意点头，有些尴尬，坐到窗前的桌前，随手拿起一副我绣的景秀山河，在手里摆弄了许久，抬头笑看向我，夸赞：“爱妃的女红是很好的。”r
“皇上谬赞了……”我怯怯坐在床上，不敢起身，也不知要不要跪下。r
“朕……”他抬头，一张脸在灯火里模模糊糊看不清晰，有些语无伦次：“苒苒同你是很要好……”r
“姐姐待臣妾很好……”我低头，盯着一手沉重的并蒂莲镯。r
“说来，是罪过的。”他的话轻轻绕在耳畔，在嗤笑自己，也像在责怪自己：“每三年新晋的秀女一茬一茬，最后朕能记住的，并不多。”r
不久前，房里还是满满的药味，淡淡新新，合着梦里那人一身的素然，亲切安顺，总叫我聒噪的心神瞬间宁静下来。r
然而此刻，闺中除了合欢香膏燃尽的焦甜，再无其他。r
黏黏腻腻，像绵绵不尽的六月的雨。r
他走到榻边，轻轻牵住我的手，宽厚温暖，却很陌生。r
“柔儿，很怕么？”他捧起我几乎贴到胸前的脸，一双眼中万千迷离。r
“臣妾……不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