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不住气的是伤者,尤其是在几十名弟兄面前,砖窑老板不敢不关心手下的死活,否则今后还有谁会替自己卖命,“这位大哥,我能看出来,你们都是刀头舔血的人。今天我们也看到了警车追赶你们的情况,这是无意的看到,实在不是存心的。我想,咱们没必要血拼一场,我不过问你们是干什么的,但我干的事也不是什么光彩的勾当,自然会让手下把今天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如果可能,咱们还可以做朋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提出来,我们一定全力相助。只是现在,我的兄弟受了枪伤,治疗不及时,就很可能残废…还请你体谅…”
曾子祥倒是明白这砖窑老板的“苦衷”,沉吟半响,道:“可以,不过有三个条件。”
“您说。”
“第一,你手下这个人今天跟我了,我们跑路需要一个开车技术高超之人。”他说着指了一个那名胆小鬼,“就是他,刚才他自己也同意的,希望你不要为难他的家人。”
中年人看了一眼那家伙,迟疑了一下,“这个……”
曾子祥从包里抽出几叠钞票,扔到了地上,“这三万块钱,算是你对他的培养费用。”
“好吧。”
中年人向身后一人招了一下手,那人赶紧上前把钱捡了过去。
曾子祥见第一步实现了,而且明显的看到那中年砖窑老板看向自己那几个包裹的眼神有些发亮,知道让他对自己有了足够的兴趣,继续道:“第二,今天到场的所有人,不得透露我们半点情况。否则,咱们就是鱼死网破的殊死相搏。”
“这是自然,我们求财,不会惹不必要的麻烦。”
“第三,我们今天前面引开警察视线的车辆估计很快就会暴露了,或许明天就会搜查过来,这一带我们人生地不熟,身上带的干粮也所余无几,更不敢住什么农户,今晚可能会住这棚户,请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们,并准备一些食物送来。同时,还需要帮忙想办法让我们躲过最近一轮的搜查,只要这轮搜查一过,我们就会离开…后面自然不会再回这个地方…”
“这个…前面的倒是没什么问题。但要帮助你们躲过搜查…这很难。随便问一下大哥,你们究竟犯的什么事,让人追赶到了这穷山恶水的山沟来了?”
虽然明知知道得太多,会更加危险,但这中年砖窑老板还是问了出来。
曾子祥似乎也有些犹豫,他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两步,到得砖窑老板向前一米之外,轻声的道:“为了一百来万,死了人,你懂的…。”
“哦。”
砖窑老板脸上闪过一丝惊色,其实他早猜想到了,一动手就开枪的家伙,不会是什么善茬。可没想到自己狠,人家更狠。自己只不过是从那些中学生、知障人下手,让他们做免费的劳工,可眼前这伙人则是直接盯有钱的主,干掉了人家,拿钱逃命。当下,他眼中隐藏了一丝狡色,装出一副佩服的神情,“大哥,你们是干大事的,佩服。我看要不这样,到咱们砖窑厂里躲几天,一来这儿本地警察不会来查。二来砖窑的人多,里面还有一几个小煤矿,有人查的时候还可以进去躲一躲,这样方便。第三,则是如此一来咱们这儿的人自然也不便对外人提起这事儿,你看这行不行?”
曾子祥想了一下,道:“这倒是个办法,你放心,我们隐不了几天就要走的,一切开支什么的都好说,反正不会让你吃亏。”
“行。”砖窑老板也不说免费吃住什么的,“咱们也许人因此成为朋友,今后有什么事还可以合作。”
“合作?”
“啊,你不相信?”砖窑老板道:“今后你我…?”他说着用手指了一下曾子祥,又指了一下自己,“和气生财,合作就能发大财了,呵呵。”
“咱们能合作什么?”
曾子祥尽量的表现出一副不解的样子。
砖窑老板又是一笑,“你今后要是想起这个地方安全,出去了还可以回来住上一段时间不是?难道你不做其他‘生意’了。而我们呢,有些地方也需要让你帮忙之处也说不一定呢,比如有的地方我们留了什么烂摊子,大哥你手下的兄弟这么能干,那还不是手到即除么?”
“啊,是这个啊。”曾子祥装着恍然大悟的道:“好说,好说。”
“今后如何称呼大哥?”
“叫我老曾就行了。”曾子祥淡淡的道:“干我们这一行的,现在又到了这种时候,还是不说得太多,以免给你们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老曾,嗯,那我就叫你老曾好了。您说得对,咱们心照不宣就行了,我姓蒋。”
曾子祥可不敢叫人家“老蒋”,这还是有忌讳的,只能笑道:“原来是蒋兄,那就讨扰蒋兄几日了。不过我不会白住的,最多一个星期,两万你看怎么样?”
“唉,一切好说。”
这黑心砖窑老板自然不是什么喜欢结交朋友之辈,虽然“唉”了一下,但并无拒绝之意,如果曾子祥此时把大包小包的钱全给他,估计他也不会拒绝的。
几名打手模样的人过来把受伤的那名同伴抬了过去,曾子祥也让杨成提了几个包裹,这个时候他可不敢掉以轻心,自己是老大,自然不会去拿行李,铁芒更不可能拿了,他得以防万一,要是这些家伙突然动手,那可不是玩的。
“咱们走吧?”
蒋老板主动伸手,准备相握一下,然后表示友好的动身。
可曾子祥并没有伸手相握,只是把手挥了一下,当先往前而去。他自然不会与这蒋老板相握:一是憎恨这种人,没那也心思。二是自己的手细皮嫩肉的,这一握难免又让人怀疑。三是为了更像黑老大一样,哪会随便跟人握手呢,那可会犯江湖忌讳。
别说,这一招看在蒋老板的眼里,还真是暗自点了一下头:这家伙还真是个混社会的。
蒋老板走在前面,曾子祥随后而行,身后跟着铁芒,杨成则是扛着钱袋子走在铁芒的身后。这个时候他们不怕有人抢了钱跑路,而是怕有人实施实然袭击带枪的铁芒,只要他一倒,其他就什么都没戏了。
按一万元百元票面的人民币重2两3钱计算,这钱袋子还真有二十多斤,加上里面还有一点干粮和矿泉水什么的,杨成是背得很吃力。不过,他倒是很会来事,拉过曾子祥刚刚收编过来的那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卢军。”
“老子还空军呢,我问你真名?”
“我真的叫卢军,梁山好汉中的那个卢俊义的卢。”
“刚才我大哥说的话清楚了么?”
卢军无奈的点头道:“清楚了。”曾老大不但铁定让他为其卖命,蒋老板也答应了,还收了曾老大的钱,他现在敢说不清楚么。
“那还不效点力?”
杨成说着将肩上的一个大包拿了下来,里面主要是食物与水。
卢军倒是机灵,赶紧一把接了过去,“明白。”
铁芒听着身后杨成的安排,心中一笑,这小子也会来事的,见已妥当,这才回头道:“吵什么吵,一会儿当心大哥一人赏两个嘴巴子。”
住进砖窑厂里,曾子祥似乎对厂里有一切都漠不关心。蒋老板是主动要陪他溜达一圈,让他熟悉一下环境,方便遇到“紧急情况”时的撤离,可曾子祥不“领情”,只是道:“这几天让警察追得四处窜,累了,养足精神比什么都重要。”
于是,他是倒头就睡。
铁芒与杨成轮流站岗,卢军则是享受了一下暂时的自由,除了端茶送水、拿端菜送饭之类的活外,也不让他干什么,几人真还真像逃亡生涯一般。
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曾子祥起床吃过午饭,正打算出来溜达一圈,突然听到蒋老板派人来报,“有警察上门来了解情况了,赶紧躲避。”
“我们去哪儿?”
“蒋老板说让我带你们去‘小路煤矿’躲一躲。”
“行。”
管他真假,躲藏的这个过程一定要做得像。在有人带领的情况下,曾子祥等人是急不可待的就跑了,甚至大包里不重要的东西也全都不要,轻装而“逃”,从后门出去,穿过一片树林,躲到了几公里之外的那个“小路煤矿”去了。
“这儿安全了。”
带路的人到了目的地,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并叫过一名挖煤的工人,“这是我们蒋老板的贵客,你负责照料一下。”
“没问题。”
下午四点钟的时候,才又有人过来接曾子祥等人,“警报解除了。”
“警察走了么?”
“走了。”
“他们都问了些什么?”
“好像是说什么外省的抢劫逃犯到了这一带,然后就失踪了什么的……”
“哦。”
在煤矿工地上呆着无所事事,杨成悄悄的问道:“姓蒋的会不会把咱们卖了,那可是向警察邀功的好机会啊。”
曾子祥摇头道:“不会,出场了我们,包里的钱他就没希望了,是不是?”
这倒是,充了公的钱,蒋老板还能怎么拿到?对于他这种黑心的砖窑老板,舍得么?肯定舍不得。
从“小路煤矿”回来,蒋老板明显对曾子祥等人放松了警惕,基本确信这几人真有什么案底了,亲自过了问候了一生“平安”,然后道:“曾兄,你可以在砖窑厂里随便看看,要是有兴趣,咱们合伙经营也成啊。”
“这个……我呆在这儿时间长了可不行,怕给你带来麻烦。”
“不妨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