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学子,请大家静一静!”一个深蓝色道袍的中年文士站了出来,“时间也差不多了,现在,我们评委已经收到了这次文会所有士子们的作品,正在最后进行最后的点评。若有哪位作品还没上交的,尽快交上来,还有最后一点时间。”中年文士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现在,在最佳作品还未挑选出来之前,大家将有幸听到一曲从未流传到民间的佳作。”
“什么佳作?”所有人被吊了起来,纷纷询问。
吊足了大家的胃口,中年文士才一脸神秘的说道,“想知道什么佳作?那么,请大家竖起耳朵,好好聆听一下,咱们大贞朝皇帝陛下的大作,《爱兰说》!”
一听是皇帝的大作,人群顿时激动起来。当今皇帝幼年登基,长年居于深宫,朝政大事都是由太师、太傅主持,久而久之,在大贞百姓的眼里,皇帝已经成了一个遥远的名词。要不是今年这场轰轰烈烈的选秀,恐怕很多人都会忘了,这大贞朝的主人,是一个年仅十六,还未亲政的少年而已。如今,突然听到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居然也会写诗词,居然还写出一篇连翰林都称赞的佳作出来,还是第一次面世,就被他们听到,大家怎么能不激动呢?
不过在场的都是有修养的文人,稍稍失控了一下,大家便纷纷静了下来,怀着激动、瞻仰的心情,准备欣赏一下属于当今皇上的大作了。
于是,现场又静了下来,“叮叮咚咚”的乐声响起,知秋亭里,先前唱过《明月几时有》优美女声,又唱了起来。
“琪弟,你怎么了?”穆长琴正一脸陶醉的听歌的样子,间或啧啧几声,显是对歌中某些词句甚是欣赏的样子,偶一扭头,却见李玄琪脸色发白,惊恐多过高兴,不由心中咯噔一下,开口问道。
“没……没什么……我只是……只是……”李玄琪擦了擦头上冷汗,四下里张望着,看见了穆太师的身影,顿时一喜,“只是想方便一下。穆兄,失陪了!”
穆长琴满是不解,按计划,皇上听到自己写的诗词被人赞赏,还在民间广为传唱,只会开心才对啊?怎么皇上的表现却与实际不符呢?不过现在文会要紧,他只得暂时放下疑惑,只得决定回去把皇上这与众不同的反应与伯父商讨一下,看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太师,太师,”李玄琪悄悄摸到端坐于评委席首位的穆太师身边,摇了摇他,“我写的文章,怎么就这么传出宫了?”
穆太师也是眯缝着眼,一付很是陶醉的样子,听到李玄琪的话,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不过人老成精,他马上就反应过来,“哦,这个啊,”他捋着胡须慢悠悠答道,“那天皇上作了这篇《爱兰说》后,太傅喜不自胜,连夸皇上以兰为君子自喻,有一代明君之像,便把这篇《爱兰说》四下传看。可能是无意间传出宫的吧。怎么,皇上不喜欢自己的笔墨外传?”
“不是,只是……”只是这个《爱兰说》是我抄的啊!李玄琪苦恼的道,“只是听到这篇随手作的杂说,居然能受到大家这么热烈的欢迎,我太高兴了而已。”
是吗?穆太师可不信,不过皇上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问。
“那老夫就期待皇上再写出这样的佳作了。”
“要是写不出怎么办?”李玄琪哭丧着脸问道。
“这个……”穆太师胡子一捋,就接了上来,“文章也不是想写就能写出的。你看从古至今,再有学问的人,也不能保证自己每首都是佳作啊?皇上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是,太师说的有理,”李玄琪点点头,“以后若写不出就写不出算了。”再不搞这种抄袭的事了。李玄琪心虚的很。
李玄琪自幼在深宫里长大,连宫门都出不了,每日里除了读书学习,就是学习读书。因此,那些描绘了无数宫外事物的诗词歌赋便成了他的寄托。在那些言语或清丽、或雄奇、或繁复、或平实的语句里,他看尽了宫外的春花秋月、悲欢离合。他也无数次的想象,自己能像那些诗人、词人一样,写下名传千古的大作,供后世之人传说。然而,现实却是,他的水平连写首诗句通顺的打油诗都勉强,每次太师、太傅布置的功课,都要花好大一番心思才能完成。
那日太傅又布置了一篇功课,因他诗词水平有限,便只让他作一篇杂说便好。可他绞尽脑汁都不知道那个说要怎么写,便在小伍子的提议下,打扮成小太监去御花园里散散心。这么一散心,就遇上了慕容思雪。慕容思雪不知道他的身份,又可爱天真,两人愉快的玩了一下午,他还从慕容思雪那里得了两张画。就是那画上的诗句给了他灵感。第二天,他又去找了慕容思雪,得到了全篇的《爱莲说》,便仿着那个《爱莲说》的格式,写了篇《爱兰说》交了上去。
因为《爱莲说》中那两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写得太好了,他舍不得改,也改不好,便原搬了去。原本只想着,不过是太傅的布置的一篇功课罢了,除了他和太傅,谁也不知道。却没想到,如今这篇《爱兰说》居然已经流传到了这个地步。
一想起知道那篇《爱莲说》的慕容思雪,以及原作者欧阳凝心听到这首《爱兰说》时,发现堂堂一国之君,居然抄袭他人诗词时的样子,李玄琪便后悔的想在地上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好好!不愧是皇上,写出的小说居然如此有神!”
不知不觉,一曲配了乐的《爱兰说》已经表演完了,人群又骚动起来。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不但写出了兰花的高洁品质,还正堪为我辈为人处事之准则啊!”
大家一句又一句的称赞,像一块块巨石,压的李玄琪头都抬不起来了。
“大贞朝有这样的明君,正是社稷之福,大贞之幸啊!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
不知是谁开的头,所有人突然激动起来,那吾皇万岁的呼声一阵又一阵,如山呼海啸一般响了起来。
“太师,太师。”李玄琪红着脸捅了捅穆太师,“是不是该点评今天的诗词了?”
“哦?对啊,我都忘了!都怪皇上你这篇《爱兰说》写的太好了!”穆太师瞟了李玄琪一眼,看着他通红的脸庞暗暗点了点头,招过一个评委,吩咐了起来。
毕竟还是个孩子,几句好话,几声万岁,便受不了了,看之前的表现,八成那篇《爱兰说》不是他自己写的吧。穆太师放了心,毕竟皇上有过前科,上次偷溜出宫时,就曾拿人家的诗当自己的,所以很快,穆太师就摸出了李玄琪的低细。看样子,皇上正需要一个文才出众的人,来辅佐啊……穆太师眯着眼,又摸起了胡子。
“大家安静一下!安静一下!”好不容易,主持文会的中年文士安抚下了激动的学子们,“时间已经不早了,咱们今天的魁首还没选出来呢,难道大家就不想知道今天的魁首是谁吗?”
“那还用说?当然是长琴公子了!”
有人起哄,应者甚众。
“长琴公子的词情真意切,当为今次文会第一啊!”
“同意!同意!”
“我们没有意见!”
“好,既然如此,那我宣布,”见众口一词,中年文士点点头,宣布道,“今日文会的魁首便是……”
“等等!”
一个清亮的女声突然打断了中年文士的话,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众身着华丽的小姐,正款款而来。虽然她们每个人都带着遮颜的纱巾,但那一个个婀罗多姿的身影,优雅动人的仪态,随风而来的体香,还有那一双双纱巾也遮不住的明亮眼眸,让在场的士子们无不魂牵梦绕,为之倾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