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欧阳凝心打扫完卫生回到住处时，天已黑透了，屋里只有柳清韵在等她。
“张女史和唐女史去隔壁找秦姐姐玩了。饭在桌上，你快吃吧。”
吃着桌上的残羹冷饭，欧阳凝心心里不是滋味。
司记司四位新女史，为什么只偏偏让她一个人打扫卫生？说是她言语不慎，所以小惩大诫，可欧阳凝心不是第一天在宫里，她知道宫里对于不同人的自称都有不同的规定，但这一般是下位者在上位者面前要谨慎一些，只要不在主子面前，言语称呼就比较随意了，追不追究，受不受罚，都是可有可无的。因此她知道，下午的事，是薛掌记故意找她的茬，为处罚自己找借口罢了，她若有异议，恐怕会罚得更重。
“欧阳女史，你之前在宫里，是不是有得罪过什么人？”柳清韵问道，“我觉得今天薛掌记好像是故意针对你的。”
“不知道。”欧阳凝心苦笑了一下，“得罪秀女有可能，得罪女官……除了曾经冒犯过孙司仪，我再没接触过其他女官，又怎么会得罪她们呢？”
欧阳凝心想起了选秀后期，她和梁红忆抱着破釜沉舟，一定要落选的心思，曾一起刻意惹事，得罪了不少一同选秀的秀女，连孙司仪都被气了关了她们禁闭。不做死就不会死，难道这就是那时胡作非为的后果？
“或许是我们想多了，只是薛掌记想给我们这些新人一个下马威，刚好挑中了你呢。”柳清韵安慰道。
“或许吧。”欧阳凝心却不敢太过乐观。
第二天的遭遇证实了欧阳凝心的担心。
因为她第一天卫生打扫的好，薛掌记特意安排她去把司记司所有库房都打扫一遍。
打扫卫生？她是不清洁工好不好？前世职场混迹多年的欧阳凝心知道，若她听从了这次指挥，就会有下次，再下次，到最后彻底沦落为打杂小妹，本职的工作也就与她无缘了。
于是欧阳凝心提出异议。
“薛掌记，库房里存放着司记司所有档案，资料繁多，责任重大，奴婢初来乍到，不敢妄动。觉得还是先熟悉熟悉女史的工作，把宫女名录抄录好才是正经。”
“怎么？才来司记司当差，就不想听上官吩咐了吗？”薛掌记沉下脸，“抄录名录是正经，看管库房就不是正经了吗？我看你是想偷懒，不想干活到是真的。去！我要你今天之几就把库房打扫干净，必须一尘不染，不打扫完，今天就别想吃饭！”
大厅时一寂静，其他五位女史正端坐在自己位子上一本正经的抄着书，大厅最里面，苏掌记正翻阅着其它各司送来的名册，对欧阳凝心和薛掌记的争执充耳不闻。
“是，奴婢冒犯了，这就去打扫库房。”没人出面，欧阳凝心自得咽下心头的那口气，自抽嘴巴，给自己找台阶下。她转身时分明听到几声嗤笑，可那又如何？硬顶着闹上一场吗？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刚来就跟顶头上司闹翻，她不觉得这会得到上面BOSS的常识。真闹大了，上面典记、司记肯定会站在薛掌记身边，那苏掌记不就是明证么？
司记司共有五个库房，分别存放了皇宫近十年来所有内廷档案，欧阳凝心忙碌了一上午，才打扫到第三间。摸着饿着咕咕叫的肚子，听着隔壁的说笑声，欧阳凝心连灌了三杯凉茶，才重新打起精神继续打扫。
“吱呀”一声，库房的门开了，柳清韵闪了进来。她从袖中掏出两个馒头递给欧阳凝心，“快吃吧，别嫌少。薛掌记要你不打扫完不能吃饭，其他上官不说话，没人敢给你吃饭。凝心，你要加油，争取晚饭前打扫好吧。”
“谢谢！”欧阳凝心感动的拉住柳清韵的手，“你这一饭之恩我会记着，日后定当回报。”
“回报什么的，还是别说了，我又不图这个。”柳清韵红着脸道，“我们日后一起当差，相互关照是应该的。你赶紧吃吧，我要回去了。”
柳清韵走后，欧阳凝心匆匆吃完了馒头，又开始打扫起来。虽然不知道薛掌记为什么处处针对她，但她知道自己目前势单力薄，是斗不过薛掌记，若想翻身，必须找外援才行。想到这里，她眼前一亮，连忙走到档案架前翻找起来。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她现在连薛掌记哪年入的宫都不知道，还要怎么反击呢？还是先找找薛掌记的资料，看看她在宫里有没有对手、朋友再说。
晚饭过后很久，欧阳凝心才回到住处。
“哟，我们的大才女终于回来了！”正在卸妆的张弦子从镜子里看了欧阳凝心一眼，嘲讽道，“哎呦哟，想当初，欧阳女史在中秋宴上是如何的风光，连太师的女儿都没得到过皇上、太后的召见呢！那时欧阳女史威风八面，为一点小事就对我们这些出身才学不如你的秀女冷嘲热讽时，可曾想过自己也有今日连饭都吃不上的时候？真是苍天有眼啊！”
“若真苍天有眼，又怎会让你这等不修口德的进得宫来？”欧阳凝心回敬道。
“你都能进，我又怎么不能进了？”张弦子回骂道，“才进宫第二天就敢和上司顶嘴，怪不得最后连个采女都混不上呢！”
唐忆静正收拾东西轩身事外，柳清韵出来劝架，“张女史，欧阳女史，日后大家同事的日子还长着呢，这么快就闹成这样，不好看吧？”
“好看不好看，我倒不在乎，只是希望某些人，以后行事收敛点，别连累了我们才好！”
张弦子慢条斯理的继续卸妆，柳清韵拉着欧阳凝心走出门外。
“给，晚上人多眼杂，不方便走动，便只给你留了一个馒头。吃了吧，好歹能垫垫肚子。”
看着欧阳凝心狼吞虎咽的吃着馒头，柳清韵担忧道，“看样子，薛掌记如今是真盯上你了。这才两天，你不赶紧想个法子，日后苦头还有得吃呢。”
“放心，”欧阳凝心拍拍她的手，“我已经有了计划了，相信不久就会知道，薛掌记为何处处针对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