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大哥!何事?”曹二嬉皮笑脸。
“何事?二弟,你做事也……唉!皇后姐姐跟我对于你出去饮酒作乐,一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眼眼的。只要不过于有损风化,我们也没说你半句的。可你怎么作恶起来呢?”曹佾质问。
“我作何恶?”曹二把马绳递给仆人,边大摇大舞动地进里屋去,边说:“哥,别总是把自己抬得跟皇后阿姐一样高!”
曹佾忙跟上去说:“我没有!只是姐在后宫有多节俭扬德,你不是不知晓。你却在坊间撒野!”
“嘿!我撒何野?哥,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我问你,张秀才家……”
“嗯?哼!你找人跟踪我?哥!”曹二瞪起一双牛一样的大眼睛,他向来不把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的老好人大哥放眼里的。
在曹二眼里,喜好修道打小就善良得像个白痴似的兄长曹佾,根本撑不起国舅这身份!一点霸气一点该有的气势都没有,他完全不懂得利用自己的特权,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尊贵。
搞美娘子怎么了?我还霸占人家的田地呢,又怎么啦?
曹二笑了笑看着大哥曹佾,说:“哥,咱是国舅!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这些,都只是小菜一两碟。何足挂齿!”
“老二,哥是来劝你别忘记自己身份才是!曹家代代忠良,祖父被喻为大宋第一良将,我家祖辈踏实行善,累积阴功,才有今日之尊贵!尊贵你懂吗?不是富贵!受人尊重,品格高贵,才是真正的尊贵,二弟……”
“唉呀!”曹二听得直翻白眼,这哥脑子也是……
“行行行,尊贵!皇后阿姐跟哥你品格尊贵!可是太过了!阿姐当皇后却去种田,你当国舅了却像是要当道长悬壶济世了是吧?没有我?这大宋也没有人知道咱们曹家的势力了!我是彰显你们的尊贵!”
“唉,二弟!那也不可作恶!寻欢之地多着,你岂能霸占人妻呢?”
“行行行,说到霸占!我得说清楚啊,我是真心的!”
“呵……”曹佾没好气了,“你何时不是真心!真心地吃喝玩乐,真心地糟蹋良家妇女!望薇楼的翠翠,香风堂的柔柔,酩汀阁的香香,都去哪了?”
“这……”
“能陪你玩的人多着,人家不愿意的,可别勉强。出了人命,作恶太多,最终谁也保不了你!”
“行行行!行!我收敛!我这就收啊!把美娘子收回府中,我就收手!”
“你!不可为之!”
“大哥,我是真心喜欢美娘子的。我也没有办法的呀。”曹二一副赖皮相。
“天下之理,积善者昌,积恶者亡,这是不可更改的……”
“行行行,那我干脆名正言顺把她娶到府上,得了吧!我待她是真的呢!”曹二笑着说。
曹佾看这老弟的态度,完全不觉得自己在毁掉一个原本生活多么安宁的一户人家!
“要人家不愿意呢?”曹佾问。
“呵!哪有她不愿意的!我要娶谁不行?哥,你也老大不小了,修道有啥好玩的?修女人更好玩呢嘿嘿嘿只要修一回,你就什么道也抛诸九宵云外嘿嘿嘿。”
说着,曹二便朝迎出来却不敢吱声的一群莺莺燕燕的小妾歌妓们走过去,一手搂一个便进了内堂。
“二弟请自律,我说不准皇后知道此事后,会怎么责备我们兄弟俩!”曹佾觉得不能再纵容这弟弟了。
曹二一听,脚步停了一停,哼哼笑了两下,便继续与俯中歌妓们调笑着走了进去。
五天过去,曹佾眼前一直晃着美娘子绝望的面容,哭得雨带梨花着实可怜。如此美好的女子,就该过宁静美好的日子呀。
可是……汴京各权贵府中赋养歌舞官妓的实在太多太多了,风气盛极一时,多少美好的女子,就这么一辈子被园囿在一个男人的淫威里虚渡最美好的年华,年老色衰时,又像风中落叶一般被遗弃!
曹二府中歌舞妓妾多的是,不缺一个美娘子。想到这,曹佾终于没按捺住,吃过午饭后,牵了马便直奔张秀才家。
又是午时,太阳正当空。和暖的阳光照着小巷,安静温暖。走在小巷里,曹佾只觉得身为民间百姓,也是殷实富足生活和乐,这样宁静地活着,悠哉游哉比当什么国舅外戚都舒坦。
可是走了前段小巷,一拐进后一段,便听到巷尾传来嚎哭打骂的声音!
曹佾加快脚步,没到门前,却突然一个白色的身影呼喊挣扎着从堂前横飞而出!
曹佾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是个白衣书生!便从马上一跃而起,因为此人飞出来的力太猛了,曹佾伸出双手一挡却只能为他卸了点力!
只听见“噗”一声响,白衣书生撞到桂花树上!立马吐出一大口鲜血!
这是一个文静清瘦的白衣书生,他躺在地上,看了曹佾一眼,只见又来一个跟里面那个上长得相似的大汉!白衣书生无比绝望无比愤恨地闭上了眼睛!
美娘子一声绝望的呼喊:“相公!”便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地从屋里扑了出来。抱起已经瘫软成一团的书生。
瘫在地上这个白衣公子,应该就是张秀才了。
曹佾看到这一幕人间悲剧,不免煞时悲愤!自己循父亲和祖父的教诲,为人行善,修道积德,二弟却光天化日之下霸道行恶!
“二弟!你住手!”
一脸横肉杀气腾腾的曹二狼坦胸露乳聒不知耻地提着裤子走出来,朝三人“哼”了一声,便骑马飞奔而去!
曹佾见张秀才任美娘子怎么拍怎么喊,也不醒人事,摸了摸张秀才的鼻息,还好,有气!忙跑出巷子直奔第一个十字街上,直扑立有“杨家应症”牌匾的医馆!
“大夫,救命,有人撞伤了不醒人事!”
杨大夫同远近驰名的应急大夫,拿起随时准备好的医包,便随这个红衣贵人急急走到张秀才家。
张秀才嘴唇紧闭,双目微开面色苍白躺在家中,张元和路修篁星宿都在。美娘子伏在丈夫身上已经哭得虚脱。
星宿张大眼睛,看着这一幕人间惨剧,懵懂中感受黎民百姓无妄之灾之悲痛。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星宿想起屈原的《离骚》,她开始有所触动了!重生后,星宿比阿星更加佛系,对什么都无所谓无痛无痒的。可看着张元恸哭,张秀才绝望闭气,美娘子芳华瞬间憔悴……这原本是多么幸福的小户人家啊!
是的,星宿对活着的感知,开始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