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沉的，只有残留的听觉，也唯有些支离的片段。待我有了意识，身上的剧痛就滚滚而来。我睁开眼眸，入眼皆是明黄，恍然才知是躺在弘烨的龙床上。我转眸，却见弘烨坐在床边，专心地配好了药。r
“皇上？”我弱弱地叫了一声，身子刚要动弹，却疼得直冒冷汗。r
“别动。”弘烨将我按住，又取了剪子，小心地将我残破的衣裳剪开，又道：“衣裳的碎片沾着伤口，取下来有点疼，你忍忍。”r
他要做什么？要亲自为我上药吗？我惊骇，蹙眉挡去他的手，道：“奴婢怎好让皇上做这个，奴婢自己回去上药就好了……”r
“你给朕乖乖躺好了。”他不容置喙地下命令，小心翼翼地开始取我身上的碎布。r
我惊讶地发现偌大的寝室里却只有我和他两个人，想必是他把人都打发走了。可如今，我就这样横裎在他眼下，身上不着寸缕，任由他微凉的指尖在我伤口处抹着药粉，不由面如火烧，悄悄别过脸，装作无视。r
他的手势很轻缓，或许是我心有所思，倒一点儿也不感觉到疼了。不想他这样策马扬鞭，驰骋沙场的人，竟然还能这么细致，顿时心存感动，又缓缓地转过头去瞧他。r
无论是处理朝政还是现在，他身上流露出那种专注的神情，却能深深吸引着我。他上了药，才发现我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便饱含笑意地说：“看朕干什么？”r
我喉口凝噎，稍时才往床侧移动，道：“皇上上完药，那奴婢回去了。”r
他却挡在我面前，道：“今晚你就睡朕床上，哪里都不用去。”r
我咬着唇，低声嗫嚅：“奴婢睡这儿，那皇上睡哪儿？”r
他趣味地抿嘴笑，见我眉头又蹙起，便不跟我戏谑，指了指卧榻，说：“朕睡那儿！”r
“哦。”我无力地应了一声。r
他替我盖上被褥，笑说：“以前都是你给朕值夜，这回换朕给你守夜，你想要什么就叫朕，朕睡得浅，可比你叫得醒。”r
“哦。”我继续无力地应了一声。r
他见我回答总是这么吝啬，微微叹息，问：“你没有想跟朕说的吗？”r
我纳闷地看着他那如星子般闪烁的眼眸，不懂他在期待我说什么，于是随口说：“奴婢谢皇上救命之恩！”他是在等这个吗？他虽然迟到了，害我多受了几鞭，但至少是他救了我，我应该道谢的。r
他好象不是指这个，继而又问：“还有呢？”r
我迷茫地望着他，苦思冥想未果，或许，他只是想听我说话。我淡淡地说道：“奴婢身上好痛，想休息了。”r
他只好作罢，替我放下薄薄的一层黄帐，说道：“那你睡吧，来日方长。”r
我目光呆滞地望着他朦胧的身影，见他果真躺到卧榻上，侧躺着正好与我照面。虽隔着床帐，我们却能依稀瞧见彼此的睡姿。我故意将头转过去，不去瞧他。我暗暗回想，他为何说那样的话？难道是我昏睡的时候说了什么吗？罢了，既然他不道破，我只装忘记了，而事实上，我真是一点儿也回忆不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