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以复加地羞愤，拼尽全力将小太监推开，抓起案几上的茶碗摔碎，拾起一块锋利的瓷片，对准自己的手腕，决绝地望着她，道：“娘娘要奴婢无地自容，那么奴婢惟有一死。”r
蓉充媛嘴角扯着冷笑，道：“我就不信，你真能划下去！”r
我浅浅笑说：“娘娘不该这么小瞧奴婢……”话落，我手上毫不犹豫地重重一割，刺痛伴随着血流如注，顿时房中凝固了血腥之色。r
“你？！”乍见触目惊心的鲜红，蓉充媛脸上掩盖不了那短暂的惊惶。她微微将脸侧开，低怒道：“你够狠！不过没关系，往后的日子长着呢，咱们可以慢慢玩！”r
我淡然笑了笑，仿佛那鲜血淋漓的手不是我的一样，道：“娘娘若没有其他的吩咐，那奴婢先下去了。”我刻意往她身边经过，让她闻到血的味道，瞥见她脸上不经意流露出的一丝胆怯，我愈发笑得放肆。r
待出了房门，迎头被冷风一扫，我才感觉到手腕上的痛感，低头一看，连自己都吓了一跳，竟然整只手像是在血水中泡过似的，那血源源不断地从我手腕里涌出来。r
我尝试着按住伤口，可就是止不住，无奈只好去太医院包扎。太医院的官员忙忙碌碌，根本不理会我这个小小的宫女，推三阻四不肯就医。我虽不通医道，但也念过一些医书，便自己挑些能止血的草药。r
“别动！”忽然一个大嚷声，只感觉眼前黑了黑，才见蔺綦一把夺过我手上的草药，道：“这个有毒的，不能用。”r
我疑惑，问：“这个不是地菍根吗？”r
蔺綦从另一头取了形状相似的草药过来，方说：“这个才是地菍根！”r
我尴尬地笑了笑，险些胡乱用了药。他抬起我的手腕，用药止血，再用绷带缠绕在我的手腕，问：“你这手怎么受伤的？”r
我随意地扯谎：“不小心被碎片划了一下。”r
蔺綦一本正经地说：“这可不是‘不小心’，伤口这么深，若再深一分就触到经脉上了，那你这只手都要废了。”r
我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不想我自己下手这么重，连连暗嘲自己，原来我的心这么狠！他替我包扎好，又浸湿了纱布，替我擦拭手腕附近凝固的血迹。他处理伤口极为细致，直到一切完毕，才问我：“你为什么进宫来？在荣府不好吗？”r
我微微笑说：“人往高处走，不是吗？”r
他微怔，停顿了一下，方说：“后宫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好，你不该进来的，如果有机会，我劝你早点出宫去，过平凡而安静的日子，有什么不好呢？”r
我思忖片刻，忽问：“蔺太医是有感而发吗？我听闻蔺太医的父亲五年前也是太医，可为什么偏偏正值仕途大好的时候却去世了呢？”r
他的目光中敛藏了不为人知的秘密，将话题岔开，道：“宫里说‘生’不说‘死’，能活下去已经是艰难，哪里还能谈什么生死？有些人和事，要等到失去的时候，才觉得珍贵，那又为何不能从一开始就去珍惜呢？你应该知道，荣奕很关心你，要是他知道你又受伤了，他一定要为你担心了。”r
我早就料到以他的脾气是不会说的，但他不说我也能猜到大概，无非就是后宫中的某一位妃子所为。我听他说到荣奕，心虽有愧疚，但无法去报答，只有暗叹，说：“那你就别告诉他。”r
从太医院出来，已经是日落时分，宫道旁尚未点燃灯烛，因而有些晦暗。我徐徐走了几步，蓦然从一侧偏门窜出黑影，不由分说地将我拉到暗角处。我定睛一看何人，失声疑道：“若檀姑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