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的坠儿刚要尖叫,就被容韶锦一个指头点到了穴位,只能张着嘴,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坠儿还想跑出去求救,顾明颜见状开口,“回来。”
坠儿呆呆的愣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顾明颜没想到这个刺客居然会点穴这么高深的功夫,与其让坠儿再被点了别的穴道,不如干脆她们老实一点。
虽然顾明颜看不透面前这个人,但是看清楚一个人是好是坏,她自认还是有几分把握的,这个人虽然不知为何要逼近自己,但目光里却十分坦荡磊落,没有半丝的其他想法。
所以她也干脆君子一点,坦然的和刺客对视着。
容韶锦见这少女从头至尾,面容都不曾变化半分,觉得有些无趣,于是伸手拿过顾明颜腰间的荷包,把刚刚她收进去的金银锞子以及镯子倒了出来。
顾明颜只觉得哭笑不得,原来这位最后还是要做一次强盗,那刚刚何苦叫自己把东西收起来。
容韶锦不知道顾明颜心里想什么,但是却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他身上的伤口正在恶化,而力气又在逐渐的消失,因此他快步走向马车的车门,却听身后的少女叫了一声,“诶!等一下。”
顾明颜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这个刺客,可又有事,只能不礼貌的出声招呼一下。
容韶锦回头看向顾明颜,觉得这少女实在是胆大,居然还要出声留自己。
坠儿也战战兢兢不明所以的看着顾明颜,不知道小姐要做什么。
顾明颜也是没办法,如果不是有事,谁想和这样一个煞星说话,但她还是指着坠儿开口,“她的嗓子,麻烦你一下。”
坠儿见小姐居然是因为自己才出口,心里又是感动又是着急,她宁可一直哑着,也不愿小姐惹再去惹这歹徒,万一出事,她是万死不辞,所以连连摇头,示意顾明颜不要再说。
容韶锦又看了顾明颜一眼,居然是为了自己的婢女,这少女不知道是聪明还是傻的,但还是出手解开了坠儿的穴道,又停顿了下,掂了下手中金银的分量之后开口,“他日若有机会,必百倍相报。”
说完之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车厢,几个腾挪跳跃之后消失不见。
坠儿还心有余悸,但见自家小姐若有所思的样子,乖乖的坐在一边不打扰顾明颜。
顾明颜其实是想起来,前世的时候,京兆尹被刺的事情虽然在当时掀起不小的风波,紫京城中很是戒严了一段时间,可人都是善忘的动物,尤其是对别人的不幸,在最初感慨过一段时间之后,这件事情就被抛诸脑后,好像到她死前,都没听说抓到了这个刺客。
看来这刺客的确是个有本事的,随即顾明颜又想到刺客的最后一句话,唇角翘起一个弧度,若是真有机会再见面,自己怕是会发一笔小财呢。
想到这里,顾明颜居然有点期待能再见这个刺客了。
这不能怪她贪财,而是她深知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则寸步难行,一文钱就会难倒英雄汉。
她重生在这世界上,虽然知道自己仇人是谁,但若想搬到这些人,靠她自己是完全不够的,甚至说目前她连自保都有些困难,而如果想要好好的活下去,报仇雪恨,那么钱是必不可少的。
虽然外祖父,外祖母对自己很好,几个舅舅舅妈也都时常送自己一些首饰珠宝,但那些东西虽然贵重,但毕竟不是金银,而且那又是亲人的一片心意,总不能去变卖。
此时顾明颜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这么穷!
而且自己之前一直都对蒋氏陈氏十分信任,月例银子以及外祖家给的一些金银都交由他们两个保管,自己身上虽然也有一些,但都是漂亮的金银锞子,拿着也没别的用处,都是蒋氏陈氏为着让自己在外祖家的时候,显得不那么寒酸,让人察觉到他们失职才给她拿着的,所以她估计着,自己除了刚刚被刺客拿走的银子,再没有别的余钱了。
原来赚钱才是自己重生回来最迫切需要做的事情,顾明颜秀气的眉毛微微皱了一下。
前世嫁给赵珏奕的时候,到了东宫才发现,那里的账目一塌糊涂,而且有些入不敷出,后来还是她想了各种办法,搭上了北边的皮草贩子以及出海的商人,才逐渐好转起来,再后来更是起了卖奢侈品的铺子,要知道这紫京城里,有钱的人多得是,东宫的财力才好转起来。
赚钱她是会的,问题是凌国规定,未嫁的女子不能有自己的产业,这才致命。
不过顾明颜转头就开始笑自己糊涂,自己怎么拘泥起来了,若想要自己置业,有的是法子,只不过不能急在一时,要慢慢的掂量罢了。
正想着的时候,车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接着陈氏一掀帘子走了进来,“诶呀小姐,以后在外边还是不要忽然想去什么地方或者买什么东西了,这次万幸是没事,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叫我怎么和老太太交代啊,可吓死奴婢了……”
陈氏一连串的说了一大堆的话,看似担心她,其实却是抱怨她不懂事,顾明颜冷冷的一眼望过去,“我让你买的芙蓉糕的?”
陈氏瞬间觉得有些心惊,但却犹自逞强,“都这个时候了,小姐怎么还有心情去惦记那芙蓉糕,小姐不要怪奴才说话不好听,奴婢是一心为了小姐着想的,宁府里怎么也不会少了吃食,若是因为这一盒子糕点出了什么事情,可不是叫宁老夫人活不成了么?”
顾明颜一下子把手边的一块磁石朝着陈氏摔了过去,“放肆!”
陈氏本来想避过,但是转念一想,若是自己受了伤,再夸大几分,必定能在李老夫人面前卖个好,多得几个赏钱,于是肩膀上硬生生的挨了这一下,却依然嘴硬,“不知道奴婢那句话惹得小姐生这么大的气,打伤了奴婢不要紧,若是气坏了大小姐,奴婢可担待不起。”
坠儿在一边有些惊讶的看着陈氏,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顾明颜本来想自己训斥陈氏,可见坠儿这样,反而问坠儿,“你有什么话说?”
坠儿犹豫了一下对着陈氏开口,“这位妈妈,奴婢叫坠儿,只是个小丫头,得幸刚刚被小姐收在身边,规矩知道的不多,但是却也知道,主子叫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应该做什么,而小姐只是叫你买个糕点而已,你不但没买,回来之后还诸多的抱怨,这也就算了,还空口白牙的诅咒起宁老夫人,这实在是说不过去,而小姐教训你一下,你不但不认错,反而还质问小姐,这实在是……”
坠儿有些说不下去,因为她说的虽然是常理,但是却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
可是转头看见小姐含笑赞赏的看着自己,无措的搓了搓衣角之后,后背却挺直了不少。
陈氏此时才发现这车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脏兮兮的丫头,而且说的话句句都在指责她,她不由得皱了皱眉,“你是哪里来的小乞丐,尊卑不分的,我和小姐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
坠儿张张口不知道说什么,顾明颜没想到坠儿居然有这样的见识,能说的句句在理,可陈氏还在狡辩,于是冷笑一声,“是我让她说的,怎么,陈氏,你是不是真的忘了自己的身份,仗着是我的奶娘,作威作福惯了,所以连我也不放在眼里,把自己才当成了正经的主子,既然这样,我也用不起你,不如一会儿到了外祖家,我把今天的事情都禀告了外祖母,让她给评评理,看到底是谁尊卑不分,口无遮拦,若外祖母说是我的错,那是打是罚我心甘情愿,哪怕叫我给你倒茶认错,都理所当然,怎么样?”
陈氏从来没想过顾明颜有一天会这样对自己说话,她之前更过分的事情也不是没做过,只不过打着为顾明颜好的幌子,不但顾明颜不怪罪,还给她几分脸面,夸奖几句,时间久了,她还真没把顾明颜给放在心上,可是她此刻倒是想起来,顾明颜虽然不爱理会这些事情,但也不是傻子,只是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读书上,连宁老将军都屡次夸奖她聪慧,若是她把读书的心思放在后院一两分……陈氏瞬间觉得自己的冷汗下来了,她之前做的还是太露骨了,因此连忙磕头求饶,“奴婢知错了,求小姐开恩,念在奴婢自小看着小姐长大,不要把奴婢赶走,奴婢以后再也不敢如此了。”
虽然不乐意,但她也只能先服软,只是一边磕头一边心里暗自想着,以后要做的更加隐秘才行,也要从李老太太那里多要一些金银才好。
外面的车夫一直听着陈氏和表小姐的对话,本来一直皱着的眉头终于松开了。
这也不是他第一次接表小姐回来,每次都见陈氏作威作福,偏偏表小姐从不发作,而他只是一个车夫,没有什么说话的权利,即使告状也轮不到自己,刚刚表小姐叫他去接陈氏他心里还嘀咕,但此刻见表小姐终于发落了这个老虔婆,心情也觉得有些舒畅,因此扬起鞭子,朝着将军府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