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书屋 > 仙侠 > 哥哥你走西口,妹妹我泪花流全文阅读 > 第1卷 第二十八章 鸡蛋壳壳点灯半炕炕明 烧酒盅盅量米不嫌哥哥穷

第1卷 第二十八章 鸡蛋壳壳点灯半炕炕明 烧酒盅盅量米不嫌哥哥穷


  娜仁其其格执意要嫁给巴图布赫,让阿拉王爷很伤脑筋。他是说过,假如要回那块草地,将女儿许配给巴图布赫的话,那是在不可能实现这个愿望的前提下说的。没想到,他爷爷、他父亲手里没能实现的愿望,在他手里奇迹般地实现了。要不是这个巴图布赫,阿拉王爷府跟他们还不知要争斗多少年。从这点讲,巴图布赫的贡献是巨大的。可巴图布赫是汉人,蒙汉是不通婚的,这是老祖先留下的规矩,他怎敢违背?他是王爷,巴图布赫是长工,王爷和长工之间,隔着一条天然鸿沟,岂能跨越?如果格格真要嫁给这个汉人,众人耻笑不说,莫日根王爷府肯定会借此大做文章。他们要告到皇上那里,事情就更麻烦了。

  以上这些道理,阿拉王爷给格格讲了不知多少遍。可格格说,我不管,我就要嫁给巴图布赫,今生今世非巴图布赫不嫁。他知道女儿脾性,一旦认定的事情,九匹马也拉不回来。不让她嫁吧,一向骄生惯养极其任性的女儿肯定不依。她要寻死觅活地闹腾起来,谁也拿她没办法,可嫁又要有嫁的理由。给世人说他家格格嫁了一个长工,而且还是一个汉人,这肯定行不通。说假话诓骗众人,一向光明磊落的他又不愿意。这可如何是好?

  格格说,我们草原人,是为神圣的草原民族活着,而不是为莫日根之流活着。莫日根王爷家雇的那个长工——秦存兴已经死了。而我的巴图布赫还活着。巴图布赫属于我们蒙古族的英雄,他智慧、勤劳、诚实、善良,具有我们蒙古人顶天立地、刚正不阿的秉性。我爱他,他爱我,天地作证,日月可鉴。

  格格的这番话,启发了阿拉王爷,莫日根王爷府的人肯定认为秦存兴已经死了,从今往后,秦存兴投胎转世,就变成了巴图布赫。他娶了蒙古族姑娘,就成了蒙古人的女婿,也就等于是半个蒙古人。为了免生麻烦,干脆让他认上一个蒙古人做父亲,这事情就处理圆满了。乾隆皇上能这么嫁女,我为何不能这么寻婿。这样不就两全齐美了吗?

  阿拉王爷想通了,巴图布赫那儿就好办了。别看他小子嘴硬。他是怕格格不嫁他,他没面子,才说那番争气的话。真要把格格嫁给他,乐不死他,也会把他喜死。可给蒙古人为儿,不知他是否愿意。这个汉族青年脾气比较倔犟,人穷志不穷,未必乐意给蒙古人为儿。只能先探探他的口气再说。

  阿拉王爷召来巴图布赫,慷慨地说:“从今往后,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巴图布赫了。忘记秦存兴那个汉人名字吧。这样莫日根王爷府的人就不会再来找麻烦。”

  巴图布赫觉得,阿拉王爷是为他好,才语重心长说这一番话的。他说:“感谢王爷的好意。”

  “你也能感觉来,格格很喜欢你。”王爷看他有何反应。过了一会儿,见他没回应,又说,“不知你是否也喜欢格格?”

  他说:“像格格这样善良、漂亮的姑娘,哪个年轻人能不喜欢呢?”

  “痛快。喜欢就好。”王爷觉得火候已到,便直言不讳地说,“既然你喜欢她,那么,愿不愿意娶她?”

  “这个问题我没想过。”

  “我现在让你认真考虑这件事。”

  “不用考虑。”

  “你是不是觉得格格配不上你?”

  “王爷,话不能这么说。格格贵为千金,而我只是一个贫民,门不当,户不对,就不应该谈婚论嫁。”

  王爷以强硬的口气说:“假如格格非你不嫁呢?”王爷咄咄逼人的气势,反倒让巴图布赫觉得很尴尬。

  他解释说:“格格年轻无知,涉世不深,难免感情用事,可以理解。而王爷您是过来人,知道情为何物,我不能接受格格的爱自有我的道理。”

  “今天,你我打破君臣规矩,有话就直说。”

  “其一,王爷是蒙古人,我是汉人,大清禁止满汉通婚,也不主张蒙汉通婚,这规矩王爷是知道的。其二,王爷是君,我为臣,是王爷的长工,哪有君臣之间通婚的。其三,我上有父母,下有妻子和儿女,光景过得十分紧巴,哪有资格、哪有银钱再娶二房。娶二房都是有钱有权有势的人的事情,我一个长工,衣难蔽体,食不裹腹,咋敢有娶二房的奢望?再说,让格格屈尊做我的二房,这不是折我的阳寿吗?”

  王爷本打算就此打住,可听了巴图布赫这番话,他反倒坚定了想法,认为女儿的选择没有错,这个巴图布赫就是不同凡响。巴图布赫能把这件事分析得如此透彻,看来夺回那块草地并不是偶然所为,而是势在必得。巴图布赫完全有智慧、有能力解决他们几辈人没解决的问题。选这样的有为青年为婿,不怕阿拉王爷府后继无人。巴特尔倒是他的亲生儿子,论能力,跟巴图布赫差得太远。阿拉王爷府必须选一个这样的男人做上门女婿,才能撑起王室这片天下。

  阿拉王爷对女儿说:“巴图布赫这人好倒也好,可他已经有了家室,心已归她人所有,你愿意嫁这样的男人吗?”

  女儿说:“我就知道父王反对,故意说泄气话,让女儿死心。”

  “我跟他谈了,他不愿意娶你。”

  娜仁其其格听了父亲的一席话,感到十分生气。她骑上枣红马,挎着马刀,去找巴图布赫。

  正在放牧的巴图布赫见格格飞奔而来,高兴地迎上去。

  格格跳下马,大声吼道:“你下来!”

  巴图布赫跳下马,问:“怎么了?我的太阳花。”

  格格噌地抓住他的领口,拔出马刀,架到他的脖子上,质问道:“你给父王说了什么?”

  巴图布赫把他给阿拉王爷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格格说:“不娶我,你休想回老家,我在这里先杀了你,随后再杀我自己。你我同归于尽吧!”

  “格格,你别胡来,听我慢慢给你说。”

  “有话赶紧说,等我割掉了你的脑袋,你想说怕也说不成了。”

  “我不娶格格,都是为了格格好。跟着我,你会受一辈子罪的。”

  “受罪我愿意!”

  “你愿意我不愿意。你今天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娶你的。”

  “哈哈哈哈,真是一个大傻瓜。”她收回马刀,笑得爽朗豁达,“我杀了你,你还能娶我?这不等于说了一句废话吗?”他这才反应过来格格为何笑他。

  格格把马刀插入刀鞘中,心平气和地说:“唉,看上了你是我的错,害得父王也操了不少心。”

  他说:“我们可以做好朋友,但绝对不能扯上婚姻。”

  “去你的,谁跟你做朋友。我要的是夫君,而不是朋友。”

  “我知道格格喜欢我,这是我的福份,可不能因为喜欢,断送了格格一生的幸福。”

  格格见巴图布赫软硬不吃,只好陪着他放了一会儿牧,俩人相跟着回到了王爷府。

  巴图布赫越是不同意这门婚事,格格越是喜欢他。

  信鸽给娜仁其其格送信以后的一个月内,乌兰巴日并没有找娜仁其其格,他不愿意看到她为那个汉人流泪,过上一段,等时间冲淡了悲伤,她会好起来的。

  这天傍晚,乌兰巴日的心情特别好,很想念娜仁其其格,一颗躁动不安的心驱驶他,身不由已地来到阿拉王爷府。正遇上巴图布赫放牧归来。

  乌兰巴日惊讶道:“真是见鬼了,他怎么还活着?”

  走到跟着,巴图布赫狠狠盯了乌兰巴日一眼,用表情告诉乌兰巴日:“有老天爷照应,有娜仁其其格的保护,你大爷我没死,活活地气死你。”

  乌兰巴日把这条惊人的消息禀报了莫日根王爷。莫日根王爷说:“不可能,就是没打死,拖也把他拖死了;就是没拖死,阿拉山口的饿狼绝对饶不了他。他就是铁打钢铸的,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

  “父王,那汉人的确活着,这是我亲眼所见。”

  “奇怪,他怎么活过来的呢?”莫日根王爷说,“你们弟兄仨到阿拉王爷府要人,再证实一下他是否活着。万一是你看走了眼呢。”

  “父王,绝对是他,他从我身边走过时,带着仇恨的目光,狠狠瞪了我一眼。当时我也不信,以为自己遇到了鬼魂。我眨了眨眼,定睛仔细辩认,就是他。”

  “还是再去看看吧!”

  “遵命!”

  查干巴日、呼和巴日和乌兰巴日三兄弟骑马来到了阿拉王爷府。查干巴日上前使劲叩门。

  娜仁其其格打开大门,双手插腰,盛气凌人地站在门上。

  查干巴日说:“把人交出来!”

  娜仁其其格嘲讽道:“哪来的野狗,一大早就到我家门上来撒野。”

  “我再说一遍,把那个汉人交出来。”

  “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汉人。”

  乌兰巴日说:“我亲眼看见他进了你家门,你还狡辩。”

  娜仁其其格作了一个手势,低声给佣人招呼,叫巴图布赫。眨眼工夫,巴图布赫来到他们面前。

  查干巴日命令道:“给我把他抓起来!”

  娜仁其其格噌地拔出马刀,呵止道:“谁敢上前一步,我宰了谁!”她的这个举动,唬住了莫日根王爷府的三只虎,“都给我听着,他是巴图布赫,是蒙古人,不是你们要找的汉人!”

  “嘿,几天不见,汉人怎么就变成蒙古人了,格格会变魔术啊。”

  兄弟仨见格格的态势十分强硬,再闹下去,怕闯出大祸,窃窃私语几句,便收兵回营。

  事情闹到这个份上,总得有个说法,不能让阿拉王爷府藏匿了汉人,还睁着眼睛说瞎话吧。莫日根王爷亲自来到阿拉王爷府,要求与阿拉王爷对话。

  两个王爷坐在阿拉王爷府的客厅里。莫日根王爷说:“听说那个汉人没死。”

  阿拉王爷说:“哪个汉人?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就是我府上原来用过的那个汉人,名叫秦存兴。”

  “不是说这个汉人让莫日根王爷把他打死扔到阿拉山口了吗?送到阿拉山口的人,要活命,除非神仙。”

  “可这个汉人命大,他并没有死,我的三儿子亲眼见他出入贵府。”

  “我这里肯定没有叫秦存兴的人。如果不信莫日根王爷可以跟我逐个去问。如果真有秦存兴,你可以把他带走。”

  “如果阿拉王爷不介意,我倒真想看看贵府的长工和短工。”

  “好。我满足你这个愿望。”

  几十个长工、短工被叫到阿拉王爷和莫日根王爷面前。莫日根王爷一个一个地仔细辨认。走到巴图布赫面前,一惊,这不就是秦存兴吗?问:“你叫什么名字?”

  “巴图布赫。”

  “是蒙古人吗?”

  “是。”

  “难道你不是那个秦存兴?”

  “你要的秦存兴已经死了。”

  “死哪儿了?”

  “死在了阿拉山口。”

  莫日根王爷探明了情况,领着随从打道回府,去商量如何对付阿拉王爷的办法。

  阿拉王爷听得真真切切,巴图布赫说他是蒙古人。这个汉族的犟驴,今天怎么转过这个弯的呢?他以为巴图布赫同意娶格格,便赶紧把巴图布赫叫到跟前,表扬说:“你真聪明,今天回答得很好。”巴图布赫看了一眼阿拉王爷,并没有吭气,显得十分沉着冷静。阿拉王爷问道,“怎么想起说你是蒙古人的?”

  巴图布赫说:“格格救了我两次性命,我的生命可以说是格格给的,格格是蒙古人,我就应该是蒙古人。”

  “说得好!”阿拉王爷翘起拇指夸赞道。他十分高兴,认为巴图布赫已经回心转意,他俩的亲事大有希望,“这么说你已经同意入赘为婿了?”

  “我说我是蒙古人,是为了报答格格的救命之恩,没有别的意思。”巴图布赫解释道。

  “既然你承认了你是巴图布赫,承认了你是蒙古人,为何不愿意娶格格呢?”

  “道理很简单,我不能让她幸福。如果不能给予自己心爱的人幸福,娶了她,也就等于害了她。”

  阿拉王爷的心又一次凉了半截,他确实没见过这样的男人,固执的近乎成了傻子。天底下打着灯笼也找不下这样的好事,巴图布赫却一再推托,真让他毫无办法。

  查干巴日在九月初九摆开擂台,派莫日根王爷的三公子来到阿拉王爷府下贴子,要请巴图布赫比武,以示武功高低。娜仁其其格说:“这分明是个圈套,巴图布赫不能前去应战。查干巴日阴险狡诈,笑里藏刀,又不知想使用什么招数来陷害巴图布赫。”

  阿拉王爷说:“按说草原民族是不会在擂台上做手脚的,但莫日根王爷府的人却难说。看来整不死巴图布赫,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不得不防啊。”

  巴图布赫说:“有老天爷保佑,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九月初九,艳阳高照,白云飘飘,莫日根王爷府的擂台上,查干巴日身穿长袍,扎着腰带,在擂台上跨着横步不无挑衅地跳着,做着准备摔跤的动作,等待着巴图布赫的到来。

  巴图布赫并没有穿长袍,而是穿着汉族的服饰,显得英姿飒爽,十分精干。他刚蹬上擂台,查干巴日就来挑衅。俩人扭在一起,四条腿像四颗钉子,牢牢钉在擂台上,谁也摔不倒谁。持续了大约十几分钟。巴图布赫一直使的是向前的力,突然向后一撤,查干巴日正在向前用力,而失去巴图布赫的支撑,一下趴在了地上。巴图布赫闪身压在了查干巴日的背上,第一个回合,巴图布赫获胜。

  查干巴日哪肯服输,从地上爬起来,没做热身动作就扑向巴图布赫。为了吸取第一回合失败的教训,他用力均匀,使巴图布赫很难抓住机会。俩人双臂叉向对方,像两弯弓立在地上。巴图布赫将他一撤。他怕再扑空,故意把力向后用。巴图布赫极速弯腰,右肩顶住他的肚脐,双手合抱,一使劲,将其扛在了肩上,旋转几圈,使其失去平衡,肩猛用力一顶,斜肩抽身,他又被撂在了地上。这回,巴图布赫并没有扑过去压在他的身上,而是拍了拍手站在了边上,显然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查干巴日忍着疼痛,第三次扑向巴图布赫,两手把住巴图布赫的双肩,怒目直喷火焰。俩人叉肩没转几圈,他右手在巴图布赫左肩上狠狠拍了一巴掌,只听见巴图布赫一声惨叫,趴在了地上。他的一只脚狠狠地踩在了巴图布赫的背上。

  巴图布赫的左肩上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他有一种预感,肯定是查干巴日使用了暗器。他想站起来,两条胳膊使不上一点劲,只能趴在擂台上。

  阿拉王爷府的人见巴图布赫趴在地上起不来,肯定是出了问题,他们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娜仁其其格和巴特尔等助阵的人一齐拥上擂台,去扶巴图布赫。巴图布赫四肢酥软,根本无法站立。另一位长工背起巴图布赫,走下擂台,把他背回了阿拉王爷府。

  脱掉巴图布赫的上衣,左肩上发现两个小血眼,像毒蛇牙印。一位有经验的长者说,他中了掌心毒,这种毒相当厉害,武艺再高强的人也出不了它的够。它能使人终生瘫痪。

  娜仁其其格着急地问:“有没有解药?”

  长者说:“应该有,因为,在暗害别人的时候,掌握不好也可能伤自己。这种暗器是在戒指上镶两颗毒针,手掌搭在哪里,毒针就刺向哪里。如果掌握不好,握拳过紧,就有可能伤到自己。”

  巴特尔说:“跟他们去要解药!”

  阿拉王爷说:“傻孩子,他们一不会承认,二不会给咱解药,只能想想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