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成吉思汗成功地铲除通天巫集团后,帝国上下认清了一个事实,即成吉思汗的权威是至高无上的,甚至高于以前那位“上天的代言人”。
伟大的成吉思汗是不可战胜的——这一信念溶入了每一个蒙古人的血液之中,时至今日。
吸取阔阔出谋反的教训,成吉思汗开始有意识地削弱萨满教在帝国领导层中的权势。
但是按照蒙古人祖祖辈辈的规矩,首席大萨满这一重要职位也不能长期虚空。
宗教势力如一把双刃剑,掌控不好则国无宁日,但是只要善加利用又能使万民归心。阔阔出的灭亡,使长期受冷落的豁儿赤激动不已,他认为机会终于来了。但是不久之后他的如意算盘落空了。成吉思汗不敢重用这位生性狡诈且与阔阔出同样野心勃勃的豁儿赤,而是将大萨满的要职交给了豁儿赤的一个族人,以老实本分著称的乌孙老人。
成吉思汗授予乌孙老人崇高的贵族称号——“别乞”,赐其和汗室成员一样着白衣乘白马的特权,获九罪而不罚。
在乌孙老人的治理下不再有任何人敢假借长生天的旨意僭越汗权。这段时间里大部分蒙古人都过着心情舒畅、安逸慵懒的日子,尽情享受着胜利的果实,自由地呼吸在蒙古高原辽阔的天空下。
在蒙古本土上不再有大规模的战乱,但是成吉思汗的对外扩张行动却刚刚开始。
1207年,为确保降服森林中部落和驯鹿的牧民,他派遣二十八岁的长子术赤带领他的万户出征西伯利亚。
初次独立出征的术赤没有让成吉思汗失望。他充分展示了自己出色的军事和政治才华,在西伯利亚山林恩威并施,竟然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令以桀骜不驯而出名的林中百姓不战而降。
术赤大获而归,给成吉思汗带回了成千上万的蒙古军队新成员及林中百姓丰厚的贡品,令成吉思汗对术赤赞赏不已。
为了安抚豁尔赤此刻无比失落的心情,成吉思汗兑现了自己的诺言,赐豁尔赤统领林中万户。蒙古国第四万户官终于实至名归,靠耍嘴皮子上位的豁尔赤再一次不劳而获。
当然,这个辖区的最高行政长官并不是万户官豁尔赤,而是大汗长子术赤。即使如此,老豁仍然对成吉思汗感激涕零:跟随这样一位够意思的老板,老豁这辈子值了。
老豁此生只对两样东西感兴趣。一是权势,二是美色。有了阔阔出的前车之鉴,当了万户官的老豁也不敢奢望在帝国的军政要事中能有多大的作为。因此他退而求其次,将他此前在政治上的远大抱负一古脑儿地全部转移到了对女色的享乐之上。
豁尔赤用了非常短的时间就成功实现了从大政客到大色鬼的完美转型。
因为成吉思汗早就许诺过豁尔赤可以从自己的封地中任意挑选三十个绝色美女,所以豁大官人刚刚获得封地就迫不及待、不惧艰险地奔赴深山老林调研工作去了。
第一站:秃马部。此时秃马首领已死,由其妻子塔儿浑负责部中事务。豁儿赤本是一位聪明绝顶之人,无奈正所谓“色令智昏”,老豁来到秃马部后就犯“二”了。
可能是秃马部的女孩子太出色了,让豁儿赤到那里后立即被迷得神魂颠倒,七荤八素。心花怒放的老豁立即决定不再费力地去翻遍西伯利亚广阔的山林,就地在秃马部将三十个名额落实了。
大领导老豁自以为这么做是对秃马部的偏爱,塔儿浑女士必将感恩戴德。但是塔儿浑却不这么想,她认为这个不要脸的老色鬼是在故意刁难她这个妇道人家。塔儿浑一生气,不但不给美女,竟然将老豁给扣押了。
当消息传到蒙古本土后举国震惊:这女的竟然胆敢扣押大蒙古钦命第四万户官,她这抽的是哪门子风啊?莫非脑子进水了不成?
成吉思汗觉得这件事情发生得蹊跷,肯定另有隐情,于是立刻派自己的养弟博尔忽前去过问。
博尔忽年龄虽然不大,却是一位百战之将,岂能将这小小的秃马部放在眼里。到了秃马部领地后博尔忽不顾部下阻拦,只带了三名随从在险山密林之间探路。作为一名作战经验丰富的主帅不知他当时是怎么想的。
结果就出事了。
正当他们在森林中摸索前进的时候,突然间伏兵四起,将博尔忽团团围住。一代名将博尔忽力战而死。
成吉思汗对养弟博尔忽疼爱有加,听到这个噩耗后悲痛欲绝,手指肝胆对天发誓,一定要为博尔忽报仇,打算亲征秃马部。博尔术、木华黎等竭力劝阻,这才改派朵儿伯多黑申率兵前往。
朵儿伯多黑申吸取了博尔忽轻敌冒进的教训,申严军令而行。他分别派出侦察员,暗中了解各条路上敌人的情况。同时又虚张声势,放出风声说要沿博尔忽的旧路进攻。实际上却偷偷改变了进军路线,沿着小径,向山后爬去。
朵儿伯多黑申担心战士畏难不进,让每人背了十根柳枝,传令军中:所有军人,若有心一日不进者,则用柳枝篓背。同时又准备了斧、锛、锯、凿等工具,砍断荆棘,锯断树木,凿开巨石,开路登山而上,一直爬到了顶。
当时,秃马惕人正在举行宴会,蒙古军出其不意地包围了他们,一举制服。
秃马部终于被平定了,为了酬报博尔忽,成吉思汗将一百户秃马人赏赐给博尔忽家做世袭奴隶。
成吉思汗虽然对豁尔赤间接害死自己的养弟颇为不满,但终究没有食言,按照当初的约定将秃马部的三十名美女赏赐给豁尔赤。只是豁尔赤的“性”福竟然需要用蒙古名将博尔忽年轻的生命换取,不知老豁是否能够心安理得地享用?
蒙古帝国的版图急剧扩大,成吉思汗的威名甚至震荡了西域。西域的畏兀儿是唐朝时盛极一时的回鹘帝国后裔,当时是西辽国的番属国。其国土横跨天山南北,东临河西走廊,西至今新疆库车地区。畏兀儿国的国主巴尔术因为不堪忍受西辽国派遣的“少监”(监政官)对畏兀儿人的残酷统治,一怒之下杀死“少监”,脱离西辽国的统治,归顺了蒙古帝国,同时还上贡了大量的金银珠宝和绸缎布匹。成吉思汗很高兴,将巴尔术招为驸马。畏兀儿部源源不断地送来的贡品——各种精美新奇的金属制品、纺织品和骆驼等等物品,无一不使蒙古人大开眼界。
畏兀儿人的到访,突显出农业文明的富足与草原部落的穷困之间的巨大差异。成吉思汗统率着一支伟大的军队,但管理着的却是大部分的穷困民众,然而在越过戈壁的南方,沿着丝绸之路,却涌现出一条时断时续而又令人印象深刻的巨大物流线。沿着这一巨大的物流线,成吉思汗的目光被从西伯利亚山林引向了位于蒙古高原以外更加广阔富饶的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