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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机会,永远不会凭空降临


  一瞬间,崔一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夏沫该是多坚强的一个女孩呀。她一直那么快乐和阳光,在他的印象中,每次看见她,她从来都是萌萌呆呆的可爱模样,要么笑得灿烂,要么笑得轻柔,仿佛一切都是那么云淡风轻,经历了世间最悲伤的生离死别。她万事随心从不计较的淡然和随意,让她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夏沫话一说完,气氛一时有些沉重,几人都不说话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任琊忽然站了起来,伸手一拍崔一的肩膀:“一哥,本来今天过来,我是想和你确定一下我们之间到底有没有可能建立一种从青梅竹马升华到老少恋的不伦之恋。现在看来,没戏了,祝你和夏沫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就这样,我先干了。”

  “哎,妹呀,这么快就认输不是你的性格,一哥和夏沫的感情才开始建立,基础还不牢靠,现在挖墙脚,不费力气。”任琅不愧是人狼,没有一丝同情心,为了推销妹妹,哪里管得了夏沫的悲惨身世,“恋爱不能讲人情,爱情不能败给同情。妹呀,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和一哥从小就在一起睡过,虽然他比你大了几岁,嫁给他,你也算嫁得其所了。要相信命运的安排,既然小时候过家家你就说过要当他媳妇,现在怎么能忘了当初的誓言?”

  也别说,任琅一番话,虽然大部分粗俗,但也有小部分在情在理,尤其是最后一句点睛之语,一下让他的层次上升了三个层面。

  崔一见越扯越远,忙收回跑偏的话题,回归正题:“任琅,别扯了,任琊是你妹,也是我妹,我只当她是亲妹妹看待,你怎么乱弹琴?她还小,才上大一,也不用急着谈恋爱,毕业后,大好的男人多得是。现在说正事,公司下一步的人事变动,可能会影响到每一个人的前途。”

  其实任琊说小也不小了,十九岁的女孩已经是傲然挺拔的大姑娘了,除了稍微有几分苗条之外,任琊该挺拔的地方挺拔,该起伏的地方起伏。论身段,不输夏沫,论山峰高耸,不输宫主,论相貌,她绝对也是上品美女。而且她身上散发的有女初长成的青春气息,扑面而来,最是让人难以抗拒。

  尽管如此,崔一还是对任琊喜欢不起来,毕竟他看着她长大,回忆里全是她从光着屁股到跟在他身后流着鼻涕当跟屁虫的情景。

  不过想想也挺有意思,当年的鼻涕虫女孩,现在亭亭玉立,犹如鲜花一样怒放。时光就是一支神奇的笔,涂抹了世间最奇妙的色彩,让一个人脱胎换骨,从一个黄毛丫头转眼长成了青春美少女。

  “你是说周槿要担任石门公司总经理的事情吧?”崔一开了头,任琅还没有回答,夏沫先开口了,“一哥,你不用担心,周槿来石门公司,不会影响到石门公司的正常运转,也不会影响到你的前途……”

  “你怎么知道?”崔一和任琅异口同声地问道。

  夏沫一吐舌头,狡黠地一笑:“我就是知道。”

  崔一摇头笑了:“别告诉我说,你是凭女人的直觉,直觉往往不可靠。我还是觉得,周槿空降到石门公司,石门公司肯定会有一番人事大动荡,首当其冲的怕是宫主。一山不能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宫主是美女,据说周槿也是大美女,两大美女狭路相逢,怎么可能和平共处?宫主资格再老,也争不过周千金,怕是宫主要被调离了。”

  “宫主调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又没当她的驸马,用不着伤心。”任琅就是人狼,什么事情都喜欢站在男女关系角高度分析,所以崔一以前就说他最适合的职业是动物****行为研究和实践中心主任,用人话来说就是种马站站长。

  “人头猪脑。”崔一拿起筷子敲打了一下任琅的脑袋,“天天想什么呢你,怪不得一直不进步,脑子都被荷尔蒙充满了。你也是,也不找个女朋友,打算晃荡到什么时候?宫主担任副总一年多来,对我们还算照顾,周槿一来,她就是我们和周槿之间的缓冲带,有什么事情,她会替我们担下不少。如果她被调离了,周槿想对我们大开杀戒就不会受到任何牵制了。而且你想想,周槿肯定当我们是宫主的原班人马,没有了宫主的光辉照耀,我们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了。”

  “我说过,你们真的不用担心周槿,她不会对你们怎么样。她来石门公司,真正的原因是为了……”夏沫又插嘴了,话说一半,似乎意识到说多了,忙停了下来,萌萌地一笑,“我要喝小米南瓜粥,大叔,快帮我叫一碗。”

  “我也要喝南瓜粥,叔叔,你也帮我叫一碗。”任琊也跟着捣乱,学夏沫慵懒而闲散的说话语气。

  本来崔一还纳闷儿,夏沫看上去又萌又呆,仿佛什么事情都无所谓一样,她怎么会对公司的人事动荡既上心又有固执的见解,结果不等他深思,就被任琊打断了。

  好吧,崔一无奈地摇了摇头:“一下成了两位美女的叔叔,自我感觉人生上了一个档次,任琅,从现在起你也要跟着任琊一起叫我叔叔,听到没有?”

  “叫你叔叔辈分低了点,叫你大爷吧。”任琅一脸坏笑,“话说崔一有一次在公交车上,发现一个老大爷盯着他看了很久,最后老大爷问他,小伙子,看你面相,你得有六十五公斤吧?崔一当时就惊呆了,说,大爷,你太神奇了,快帮我看看我今天有没有桃花运。大爷怒骂,看你大爷呀,你踩我脚了。”

  “扑哧……”夏沫和任琊都笑喷了。

  饭后,一行四人出了饭店,正要各回各家的时候,本来和任琅并行的任琊忽然来到崔一身边,横刀夺爱,将夏沫挤到一边,一把挽住了崔一的胳膊,小声对夏沫说道:“夏姐姐,先借我用用大叔,别出声。”

  夏沫不明就里,抬眼一看,一个十八九岁的男生正迎面走来,她当即明白了什么,狡黠地眨了眨眼睛,站到了一边。

  崔一无语,他身为当事人,怎么没人征求他的意见他就被直接征用了,这不科学。

  “任琊,他是谁?”小男生走到近前,充满敌意地看了崔一一眼,目光中的妒火熊熊燃烧。

  “他呀……他是大叔呀,是我的男朋友。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了,郑明睿,我不喜欢小男生,我喜欢大叔级别的男人。小男生太嫩了,没意思,不好玩,还是大叔有男人味,又沧桑,又会体贴人。你呀,十年后再找我这么大的女生好了。”任琊做幸福状将头靠在崔一的肩膀上,“现在你也看到了,我有男朋友了,以后拜托你离我远一点儿,OK?刘薇薇、张苹果、欧阳晶晶这一类的幼稚女生才是你的菜,我不是。”

  郑明睿身高足有一米九,比崔一高了一头,只不过人高马大的他明显不够身强力壮,当前一站,浓眉大眼以及相貌堂堂的方脸也掩盖不了他底气不足的事实。他犹豫了片刻,忽然弯下腰去,低声下气地哀求:“任琊,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比他年轻,比他帅,比他有钱,我爸是周际集团的大股东……”

  哦?崔一心念一动,周际集团的郑姓大股东,难道是郑海北?肯定是了,周际集团排上号的大股东中,姓郑的只有郑海北一人,郑海北今年不到五十岁,以他的年龄推算,眼前不到二十岁的郑明睿确实可以当他的儿子。

  当然,崔一也相信郑明睿不会胡乱认爹,富二代也有富二代的觉悟。

  “他是富二代吗?”郑明睿斜着眼睛蔑视了崔一一眼,轻浮而嚣张地“哼”了一声,“任琊,你不是说你非富二代不嫁吗?”

  “他不是富二代,他是富二代他爹。”夏沫本来决定不说话了,可是她实在忍不住要出面维护崔一,“喂,小屁孩,别成天把‘富二代’挂在嘴边,特庸俗、低俗外加三俗,懂不?你不就是郑海北的儿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见过周全、周槿见谁逮谁就说自己是富二代吗?告诉你,真正的富二代从来不会张口闭口我是富二代,总喜欢把富二代挂在嘴边的富二代,都是不入流的富二代。”

  崔一眼睛直了,夏沫看上去慵懒而没有一丝杀伤力,没想到她一番话不带一个脏字,却威力惊人,单刀直入,一针见血。

  郑明睿哑口无言,涨红了脸,支吾了半天才冒出一句:“反正我就是富二代,就是比你们有钱。”

  “走啦,一哥,不跟小屁孩一般见识,太肤浅太没意思。”夏沫烦了,一拉崔一,“他这样的熊孩子我见多了,不理他就是对他最大的轻蔑。”

  如果说夏沫之前在崔一眼中是一个慢性子、说话慢声细语的邻家小妹,现在的她,依然是不慌不忙的模样,只不过不慌不忙中多了从容和气度,仿佛是经历过一切又归于平常的自信。

  怪事,夏沫是一个孤儿,应该是在凄风苦雨中长大,在白眼和欺凌中体会了世态炎凉,她应该是疾恶如仇或喜欢斤斤计较的性格,同时又是谨小慎微的处事风格,怎么她的慵懒似乎是居高临下俯视一切的散淡?就如一个坠落凡间的仙子,有过坐在高山之巅看尽人间繁华的体会,举手投足之间,便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宠辱不惊。

  夏沫真是孤儿吗?崔一心中闪过一丝强烈而执拗的疑虑。

  郑明睿看出了端倪,一把拉过任琊:“任琊,你是不是拿他当挡箭牌骗我?他不是你的男朋友,对不对?”

  任琊冲郑明睿做了个鬼脸,无所谓地笑了笑:“随便了,他是不是我的男朋友和我答不答应你,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好吧,就算他现在不是我的男朋友,我以后也会努力把他变成我的男朋友,你满意了吧?好了,郑明睿,你妈喊你回家吃饭了。”

  郑明睿不想走,非要任琊答应他的求爱,任琅不干了,挺身而出挡在任琊面前:“怎么着,小伙伴,你有多喜欢我妹妹?”

  “你谁呀?”

  “真没礼貌,我是任琅,任琊的亲哥哥。”

  “任大哥,我是真心喜欢任琊。”

  “好吧,看在你诚心诚意的分儿上,我暂时给你一个机会,看你能不能通过考验。”任琅一边说,一边朝崔一挤眉弄眼。崔一和任琅多年的发小,心意相通,立刻猜到了任琅在打什么主意,就冲他做了一个赞成加支持的手势。

  夏沫悄然一笑,伏在崔一耳边小声说道:“任琅是想打郑海北的主意?”

  “聪明。”崔一忽然发现,他以前对沈娆念念不忘以至于将自己封闭,还真是一个错误,尤其是在和夏沫接触之后才发现,没有了沈娆的世界,其实一样海阔天空,甚至还有更精彩的风景,比如夏沫。

  夏沫不但温婉可爱,而且冰雪聪明,却又用萌和慵懒来掩盖,让人以为她又呆又二,其实她比谁都狡黠。以前远观,他也被蒙蔽了双眼,现在离近了才发现,夏沫深藏了许多秘密。

  任琅咳嗽一声,故意拉长了声调:“既然你爸是郑海北,肯定清楚周千金空降到石门公司担任总经理的事情,回去探探你爸的口风,回头告诉我周千金突然来石门公司,到底是什么目的……怎么样,富二代,这点小事能办好不?如果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好,你以后也别说你是富二代了,干脆承认自己是草包二代算了,更别说追求我妹了,连你妹也看不起你。”

  郑明睿一下愣住了:“你怎么知道我也有一个妹妹?”问过之后才醒悟过来,任琅不过是故意那么一说,他尴尬地笑了笑,“好说,不就是打听一个微不足道的消息嘛,等着,现在我就打电话问个清楚。”

  任琅朝崔一挤了挤眼,言外之意是,怎么样,这一手不错吧?这熊孩子还挺上路,一怂恿就上,有前途。

  崔一冲任琅点头一笑,对任琅大部分时间不务正业偶尔一两次灵光一闪的表现还算满意。也许郑明睿还真能打探到什么内部消息,毕竟郑海北是周际集团第五大股东,名下持有周际集团百分之三的股份,又是周际集团的副总裁之一。

  不过,不经意一回头,见站在华灯之下的夏沫长身而立,淡然若风,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夜风吹过,吹动她的长发,忽然间,崔一感觉心跳蓦然加快,眼前远看如黛近看似水的女子,第一次拨动了他的心弦。

  “大叔,不要浪费时间了,郑海北不会知道周槿来石门公司的真正目的。”夏沫见崔一向她张望,向崔一招了招手,“回去了,好无聊呀。”

  “你怎么知道郑海北不知道?”崔一愈发感觉和他近在咫尺的夏沫忽近忽远。

  “猜的。”夏沫轻轻一咬嘴唇,她的容颜在迷离的灯光下,笼罩了一层迷幻的光晕,让她更显憨态可掬之美,“都说过了,不用担心周槿,她是一个好女孩……你信我,好不好?”

  “是盲信还是迷信?”崔一仔细打量眼前面容姣好犹如月宫仙子的女孩,“要我怎么信你?你总得说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来。”

  “我漂亮吗?”

  “漂亮。”

  “因为我漂亮,所以你得相信我。”夏沫开心地笑了,她耍赖时的样子,既明媚又狡黠。

  崔一无语,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我有一个不好的预感,早晚有一天,我会被你欺骗。”

  “才不会呢,我怎么会骗大叔呢?”夏沫拉住了崔一的手,“我要回家,都晚上八点多了,我困了。”

  “看,说了过头话吧?什么消息都没有打听出来,一个字,真太笨!男人只说三分话,留得七分打天下,郑明睿,你还太嫩了,以后得多向我学习。赶紧走,什么时候打听到了消息,什么时候通知我,然后我才会考虑是不是同意你和我妹交往。”任琅赶走垂头丧气的郑明睿,来到崔一面前,“我尽力了,没收获。不是这小子太笨,就是他老子太蠢,反正关于周槿为什么来石门公司,到目前为止,还是一团迷雾。”

  说完正事,任琅又将任琊向前一推:“说实话,一哥,别看郑明睿是什么富二代,你是穷一代,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和我妹能有发展。现在到处是花言巧语的坏男人,我妹子心地善良又天真无邪,以她的美貌行走世间,太危险了,与其落在外人的手中,还不如便宜了你。”

  夏沫呵呵直笑:“有这么一个哥哥,任琊,你是该高兴还是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