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世间的事或许当真心诚则灵,没出三五天,京里竟真的来人了!r
伴着啪嗒一声打门帘的声音,陈嫂的身影已经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r
“哎呀我的姑奶奶,赵妈妈的马车就快到村头上了,你怎么还坐着不动,还不快随我接人去!”r
一把拉起秦氏的胳膊,这才觉出她的不对来,只见她两颊绯红,目光死死盯着门板上发呆,当即狠狠拍了她背心上一巴掌。r
“可不许这个时候犯糊涂啊!赵妈妈是什么人?她几时来过咱们这鬼地方?如今既来,说不准是什么天大的喜事,你可还不利索些!”r
秦氏耳朵里听着她的话,心里何尝不急,正是因为这些年来国公府里除了每年按月有人送点钱银,从来毫无消息,也正是因为这郑妈妈不是旁人,却是国公府大夫人李氏身边的陪房!r
这无缘无故的,没盼来老太太的音信,却来了大夫人的人,是福是祸,叫她如何能不捏了一手心的汗去。r
十月底的山村在日头落山之后便起了弄弄的寒雾,屋里烫着热茶热酒,一桌子香喷喷热腾腾的可口饭菜,两盏明晃晃的油灯点着,倒还颇为惬意。r
月华乖巧地随着陈嫂坐在下首,看着她娘一杯又一杯地给赵妈妈和同来的两个媳妇子敬酒,大人们说的话她一点儿也听不懂,今儿一整天过的日子,也就跟做梦似的,是她从来未曾经历过的。r
比方说早起陈嫂就给她换上了崭新的小袄和裙子,头发也精心梳成了两个小髻,插了一支不知哪儿变出来的银簪。r
她悄悄看过上头的花式,是朵含苞待放的芍药,攒丝印花的,镶着点点碎玉,煞是好看。r
这是娘亲最珍贵的体己,一直珍藏在床头柜最里头的暗格里,每每夜深人静,她会拿出来擦一擦,对着镜子比一比,却从不曾真正地戴过。r
没想进今日竟叫陈嫂给她戴在了头上。r
那个被唤作赵妈妈的老妈妈也不知是什么来头,年纪挺大的,浑身上下穿金戴银,一进她家就爱拿眼角觑着人,怪严肃的,莫非是当官的人家?这样的贵人到她们这家徒四壁的穷地方来能有什么事情?r
虽说心里惶惶的,但到底年纪还小,见了漂亮衣裳和平时连过年都吃不上的肥鸡肥鸭,哪里还有心思愁那些,不过睁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瞅着周围的一切,一面心满意足地吃着陈嫂为给她的小菜罢了。r
酒过三巡,赵妈妈白净的脸上已些微晕上了些春色。r
见秦氏仍旧热情地让她,忙连连摆手道:“姨娘这么些年不见,还是好酒力,奴婢年纪大了,实在吃不消了。”r
秦氏闻言也不强她,又张罗着给她布菜,跟着面有愧色,“都是些家常小菜,着实没几样可吃的。这山野地方大多如此,还求妈妈不要嫌弃,随意吃点,也当来了咱们这儿一回了。”r
说罢眼圈儿也红了,月华见她娘伤心,不知怎么也心酸了起来,忙挪到身边抱着她的胳膊,被秦氏顺势揽进了怀里轻轻拍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