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姨娘听见宁老夫人的问话，心里的一颗大石头便落了地。r
老夫人到底是个老人精，这里头的来龙去脉恐怕她老人家已经估摸出个七八分来了。r
当即抬起头向宁老夫人坚定一笑道：“老夫人，家和万事兴，这是您老人家当初教给奴婢的。奴婢不争气，不懂得这个道理，因为妒忌、执着而犯下大错，如今唯有一死方可恕罪。临死之前厚着脸皮求老夫人一件事，老夫人若能应允，奴婢下辈子、下下辈子做牛做马，给您老人家报恩去。”r
所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李夫人的谋算早已露出痕迹，若秦姨娘和田姨娘拼死反抗吵嚷着彻查，未必不会水落石出。r
但李夫人是宁家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嫡夫人，身上有着皇帝家给的正二品的诰命，娘家势力也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若事情闹出来，伤的便是好几个大家族的元气与体面。r
家族的荣耀对于宁老夫人这个宁府大家长来说有多重要，秦姨娘心里明白，因此她一句“家和万事兴”，着实包含了太多寓意与辛酸，实际上是用行动和生命在像宁老夫人乞求对小月华的庇护。r
宁老夫人怔怔地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干涩的眼角似乎也有了点子湿润的意思，这时盛怒之下的宁中正似乎已经等不及了，一听见秦姨娘认罪，立刻就挥了挥手示意等在门口的几个小厮进来拉人。r
意想不到的是田姨娘竟然一把拉住了他，当即疑惑地愣住了，“你这是怎么说？”r
田姨娘示意他把头更凑近些后方贴在他耳朵边上悄道：“老爷还看不出来么？老夫人舍不得她。横竖她已经招了，总躲不过一个死字，就让老夫人再同她说上几句话又如何？总好过将来老人家每每回想起今儿的事来就心里怨咱们。”r
一句话说得宁中正连连点头，忍不住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赞道：“还是你最贴心，可是没白疼你。”r
却说宁老夫人略做思忖之后却向秦姨娘摆了摆手道：“你不必再说了，你的心思我懂了。”r
说完便转过身回到上座坐下，方看着宁中正道：“她再不好，到底是算过命备过酒席正正经经抬举起来的女人，也尽心伺候、给你生儿育女。如今她犯了糊涂，害了咱们家的香火，饶是不能饶了，你就念在往日的恩情，赏她个体面的去处吧。”r
言下之意，就让秦姨娘静悄悄地自尽，不许任何人将此事捅到宗祠去。r
宁中正听见他母亲提起当年，不由想起这秦氏年轻时确实也是个秀丽娇憨的女子，与他也曾耳鬓厮磨恩恩爱爱过，不由心下一动，便闷声不吭地点了点头。r
宁老夫人见他点头，又扫了李夫人和田姨娘一眼道：“秦氏可恶，但她毕竟只是咱们家的奴婢。六丫头虽然是她所出，却是老爷的血脉，是咱们家的主子。奴婢犯错可打得杀得，却不能牵连到六丫头身上去，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