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秦姨娘进屋时田姨娘已经坐了起来，两个人不远不近不言不语地你看我、我看你了一会儿，田姨娘先阴阳怪气地掩着嘴笑了。r
“你该不会是以为我好端端地有意弄掉自己的孩子来害你女儿吧？那你也太看得起自个儿了，看你现在这幅邋里邋遢的鬼样子，就算让你躺到老爷的身边去，老爷也未必肯碰你。”r
秦姨娘从容地听她说完也跟着笑了。r
“你不用激我，我这趟是求你来的，求你保全我的月华儿，你若答应，我拿我的命谢你，绝不叫你吃亏。”r
田姨娘眼皮子抬也不抬地冷哼了一声，“我要你的命来做什么？你现在这样跟条丧家犬似的，戏弄起来不是更有意思？”r
秦姨娘也不恼，反而走上前几步站到了田姨娘的床沿上，矮下身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当年到底有没有命数相克之说，你我心中有数。如今有人拿你设的套来勒着你的脖子，你就不觉着憋屈？听说是个成了形的男胎，七个月了，若是生下来恐怕都能养活了吧？就这么一跤给摔没了，不知道那可怜的孩子走的时候知不知道疼？不见天日撕心裂肺的疼，可真真作孽。”r
最后几句话咬字极重却越说越慢、越说越慢，似乎要确保每个字都如同钉子一般被狠狠钉入田姨娘的心上。r
“够了！你这个疯女人，跟你说了这回不是我的主意，你还没完没了了！”r
田姨娘的脸色果然渐渐白了，鬓角开始沁出细密的汗珠。r
虽然仍旧能强作镇定，可她坐在炕上撑着身子的双臂却难以掩饰的微微颤抖起来。r
秦姨娘见这招有效，忙趁热打铁冷道：“丧子之痛，锥心刺骨，难道你这个做娘的能心平气和地看着杀子仇人得偿所愿心满意足而无动于衷？那可怜的孩子连天日都不曾得见，死了恐怕也要下无间地狱受尽苦楚，这都是谁害的，你当真不理论？！”r
秦姨娘本来柔和的脸上因为焦急和憎恶而显得有些狰狞，田姨娘下意识地朝床里头缩了缩，可心里却把她的话给听进去了。r
那满口假仁假义的老毒妇，害死了她的儿子，害死了她本来可以凭借着他再上一步青云、更享一辈子荣华富贵的儿子！r
当即便有些松了口，一把将欺上身来的秦姨娘推开喘着大气恨道：“那又如何？你以为我不恨？老爷一向相信那冯老道的疯言疯语，她既敢请他来，自然已经把他给买通了。就算我去跟老爷说这不关你女儿的事，老爷就能信了？”r
秦姨娘惨然冷笑，“那咱们就不叫那老骗子有到老爷面前胡说八道的机会如何？”r
田姨娘将信将疑地瞪大了眼睛，在听完了秦姨娘的计划之后不由矛盾地冷哼了一声。r
“没想到你倒是个烈性子，只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头，今儿我帮了你，咱们就两清了。将来你到了阎王爷面前，有冤有屈的，都不许再拉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