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云蕊给夫人请安。奴婢从前糊涂，往后再不敢了，求夫人教导。”r
云蕊进了屋便跪在地上不肯起来，李夫人却无动于衷似的捧着手炉子不吭声，半晌方不紧不慢道：r
“你糊涂在哪儿了，且说给我听听。”r
云蕊明白李夫人这是有意刁难，意在看看她究竟有几分诚心，只好咬咬牙砰地磕了个头。r
“奴婢蠢笨，认错了主子，从今往后只赤胆忠心服侍夫人一人。如有违誓，便如同此簪。”r
说完便一把拔下脑后一枚晶莹透亮的翠玉簪子毫不迟疑地掷落在地。r
只听叮咚一声脆响，好好的玉簪就这么硬生生断成了三截。r
李夫人这时脸上才有了点松动，嘴里却云淡风轻对琉璃笑道：“还不快把你们秦姨娘扶起来，青天白日的何苦赌咒发誓这么较真。”r
云蕊哪里敢在琉璃面前托大，忙自己站起身来，嘴里连声道：“怎敢劳烦姐姐，奴婢谢夫人恩典。”r
李夫人看着差不多了，本来就预备着她过来说话，屋里本没留外人，便恩威并施地向云蕊面授机宜起来。r
听见云蕊告诉说田氏预备今天去看六姑娘时，不由也吃了一惊。r
不过李夫人毕竟老练，很快便想明白了，田氏此举一来为了在老爷面前继续充贤良，二来为了讨好宁老夫人罢了。r
因此并未十分放在心上。r
两个人又细细说了一会儿方放云蕊回去，一直肃立一旁的赵妈妈却若有所思地出了声。r
“夫人，那一位去看六姑娘，对咱们来说是个好时机。”r
李夫人当然听得懂她的意思，毕竟谋划了有小半年了，等的就是一场轰轰烈烈的东风罢了。r
原来这些年因田姨娘持宠生娇、媚上欺下，李夫人心里一直不舒服，如今见田姨娘有了身孕，心里就更着急了。r
现在已经这么不把自己这个当家主母看在眼里，要是再有儿子撑腰，那可真得无法无天了。r
因此便暗暗起了除去她、起码得先除去她肚里的孽种的心思。r
可田姨娘机警，一早就撺掇碧珠彩云等几个爪牙四处散布谣言说大夫人面上宽宏，实际上心里容不下她和她肚里的孩子，如果自己当真下手，恐怕就算能杀人三千，也得先自损八百，可不是个好计谋。r
因此便想起了远在乡间的秦姨娘和小月华。r
当初田氏眼见女儿不中用了，便拿钱买通了那牛鼻子，诬陷六姑娘克着了她的女儿，那谁知道这六姑娘会不会命硬得连她肚子里的孽种也给一并克死了呢？r
因此这番月华挨打几乎毙命她才这般着急，这小姑娘可不能死，万一她死了，她可找谁背这么大一口黑锅去？r
赵妈妈见她沉思忙跟着又道：“六姑娘伤成这样，可真不知能不能从鬼门关把小命给捡回来了。夫人一直忧心她好不了便成不了事，奴婢想着其实不然。咱们又无需六姑娘爬起来动手动脚踹死那狐狸精肚里的野种，只要那狐狸小产的时候六姑娘在这个家里，相生相克的罪名照旧可以结结实实扣到她的头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