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睡不着啊？”乐枫轻声地问。r
欧升达知道,自己不能再装睡了,于是睁开眼睛,嗯了一声。r
“心里有事？”欧升达坐起来,乐枫的眼睛并不离开那本书问。r
“没啥,可能是有点喝多了,心里不舒服。”欧升达道。r
“我去给你倒杯水吧？”乐枫问。r
“不用,我自己去”。欧升达走到书房,在饮水机前站住,心里七上八下的,一时拿不定主意。r
想了一会儿,他走回房间,走到主人房的阳台上,慢慢地喝着茶。r
“怎么？还不舒服？”乐枫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床。r
“还好”,欧升达回答。r
“升达,今天你好像心里有什么事,似乎很不开心,发生了什么能跟我说说吗？”乐枫问。r
“没什么,工作上的一点小事。”欧升达尽量做到轻描淡写。r
乐枫背靠着阳台的栏杆,看着欧升达：“升达,我觉得我最近一段时间犯了错误。”r
“你犯了错误？你能有什么错误？”欧升达问。r
乐枫抬头看看天花：“我觉得,我最近一段时间只顾着工作和孩子,忽视了你。”r
“怎么会？你对我和这个家庭都很好,再说,你也很忙。”欧升达道。r
“你最近压力很大,我看得出来,作为男人,为了面子、荣誉和成功,整天盘算着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这我都能理解。可是,最近一段时间,除了这些烦恼,你还多了其他烦恼是不是？”乐枫的眼睛盯着欧升达。r
欧升达心里有些发毛,内心波涛汹涌,他有点心虚,低下头道：“没啥,没啥。” 其实他清楚越是坚韧的盔甲,下面的身躯越是柔软,就像乌龟的壳。r
“你看着我”,乐枫语气平和。“你呀,还是不会撒谎,你的眼睛早已经告诉我你有事,咋就不敢面对呢？”r
“我是怕说出来你受不了,更怕讲也不从宽,不讲更不从宽,因为有些错误永远不可原谅!”。欧升达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坦白了算了。r
“你没说怎么知道我受得了受不了？”乐枫在阳台的凉椅上坐下,似乎很放松。r
“那我就坦白啦。因为这几个月来的日子过得实在太压抑了,再这样下去,我很可能会慢慢憋死。坦白交代,是否得到你的原谅,固然未知,但至少能图个心灵解脱。”欧升达站在那里,像个放错的孩子。r
“你坐下,别搞得跟进了派出所似的”,乐枫道。r
于是,欧升达低着头,把怎么跟廖冰旋在游艇上忽然激情,怎么跟周惜雪北京一夜,包括周惜雪用手机里的照片威胁他的事情,一股脑都说了出来。r
欧升达本来以为乐枫会骂他一顿,谁知,她沉默良久,依然平静地说：“你终于说出来了!”r
欧升达愕然。r
乐枫道：“我一直等着你坦白从宽,可你心存侥幸,不停地欺骗自己,也欺骗我,你要是再不说,我几乎绝望了。”r
“乐枫,实在是对不起,更对不起儿子。”欧升达这时开始敢看乐枫了。r
乐枫思考良久,道：“你跟廖冰旋的事如果说,你们俩还有些惺惺相惜的话,跟着周惜雪可就太没理由了。对了,你说跟她在一起,你总是心跳加快,是不是她用了什么催情药水？对了,今天晚上你有那种感觉吗？”r
欧升达摇摇头,乐枫点点头：“是啊,她今天肯定不会用,因为这是公共场合。”r
“可是,那天在通衢市我也有同样的感觉啊？那也是公共场合啊？”欧升达很不解。r
乐枫问：“你回忆一下,那天她跟别人跳舞了吗？”r
欧升达回忆了一下：“似乎还真没有啊。”r
“这就对了”,乐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本来呢,现在的女孩子,专瞄你这类男人。因为你们有一定的经济能力和社会地位,比那些白脸儿愣小子,有着成熟、稳重、体贴的优势。女孩子主动投怀送抱,你们作为男人嘛,到手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嘛!这些我都能理解。可是,周惜雪的做法我就不大理解了,她本来已经有了楚之洋,应该够本了,为什么还盯着你不放？”r
欧升达也有些纳闷：“对啊,为什么？”r
乐枫道：“我觉得,她是有目的。”r
“什么目的？”欧升达问。r
“这个我说不好,不过要是从你身上发生的事情来看,她的目的似乎有三个,一是让我知道你跟廖冰旋的事情,二是让我知道她跟你的事情,三是让楚之洋知道你跟她的事情。”r
“不,还有一个目的,她还想叫张自江也知道我跟廖冰旋的事情。”欧升达补充道。r
“但是,她做了这些不仅仅是她自己所说的只是想跟你保持一种性的关系吧？你去给我拿杯水来,这事我得好好想想？”乐枫舔舔自己的嘴唇。r
欧升达端着水回来：“对了,有个事我跟你说一下,周惜雪跟古梦柏原来是情人的。”r
“是这样啊”,乐枫端着杯沉思起来。嘴里不停地道：“周惜雪,古梦柏,周浩？”r
想了一会儿,她忽然道：“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可别生气。”r
“你不是也出轨了吧？”欧升达问。r
乐枫低下头：“那倒没有,不过你知道那个李子夜吗？总打电话给我,说喜欢我。”尽管阳台的灯光有些暗,欧升达感到她还是脸红了。r
“嗯,他不是小你几岁吗？怎么有恋母情结啊？”欧升达问。r
“不是,你听我说,前一阶段,你跟廖冰旋的事我很快就察觉了,你又处处跟我掩饰,廖冰旋也跟我演戏,所以,常常感到身心委屈和情感压抑,这时候,李子夜经常约我跳舞,贴我,关心我,经常跟我在QQ上聊天,排遣我心中的苦闷。不瞒你说,有几次,我都差点抑制不住自己。”乐枫道。r
“这些都怪我,是我给你添烦恼了。”欧升达垂下头。r
“男人的情感像扇子,从一个点能发出几条射线,有时可以肉体和精神分离,外边可能与喜爱的女人依依不舍,或与不爱的女人逢场作戏,回家又甜蜜着自己的娇妻。可是,女人不行,特别是我这样受过传统教育的女人不行。”乐枫手抱着杯子,却不喝。r
“其实,假如你找个男人出一次轨,心理就平衡了,那你可以去找。谁叫我这么混蛋呢？”欧升达道。r
“你到挺大方啊？”乐枫道。r
“唉,谁叫我下半身总不安分,给你造成这么大的困扰呢？”欧升达满脸歉意。r
乐枫眼睛直直地望着欧升达：“说真的,以前你偶尔犯点错我我还真没感到什么,大不了我打一场保卫战,但是,这次你跟旋子的事情还真叫我紧张了。刚开始得知真相的我一时如五雷轰顶,失了方寸。我不知该怎样做,如果我不爱你,事情也好办,当下了断。然而,我既深爱着你,不想失去家庭,又无法接受已经发生的事实。你要知道,就凭旋子跟我演的那些戏,我就知道她真的很爱你,这是个劲敌,而你又极力的掩饰,这更让我感到危险,我试图说服自己,让自己相信,你也就是逢场作戏,但堵在心里的石头就是拿不掉。”r
“不用解释,我能理解。”欧升达道。r
“现在好了,你坦白了,我知道,你的心还在这里,我就放心了。”r
“那你的心还在吗？”欧升达问。r
乐枫切了一声：“你以为我是那些小女孩？李子夜对我关心,而我也欣然接受,那不是爱,只是我对温情的一种渴望。”r
欧升达咧嘴笑了一下：“说起来我很惭愧,你这么宽容大度,我还是这么小心眼儿。”r
“你不小心眼儿就不是你了,你小心眼儿证明你还爱我。”乐枫忽然变得很开心。r
欧升达挠挠头：“老婆,还是你了解我。”r
“对了,刚才咱们谈到李子夜,我忽然想明白了,李子夜也是古梦柏介绍给我的,周惜雪也是,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联系？”乐枫问。r
欧升达皱起眉头,道：“会吗？如果是的话,那可是比较可怕,说明有人在算计我们。对了,有一天涵涵给我说,不想看见有人算计我？你说,这里面会不会？”r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古梦柏安排得？包括你加入俱乐部,都是一个局？”r
欧升达反问：“难道没有这种可能吗?”r
“你等等,我脑子有点乱。”乐枫把杯子放到桌子上,摆着手。r
“你说涵涵对你说过这话？”乐枫问。r
“是啊,你知道,我怕你想多了,就没敢跟你说。”欧升达回答。r
乐枫眼睛里闪过一连串亮光：“涵涵也是对你有些那个意思吧？”r
欧升达知道掩盖又会惹出麻烦,一不做二不休,就点头承认了。r
“你还挺受欢迎嘛,平时我咋没看出来？”乐枫笑咪咪的,并不像是生气。r
“行了,别拿我开心了。”r
“开心？我现在一直在想你那一百万的问题。你到现在也没有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啊？”乐枫还是笑咪咪的。r
欧升达道：“这事我还一直画魂儿,按理说,拍卖她旗袍这一百万算是咱们为山区孩子捐的,这扩大公司的影响力,算是宣传公司品牌,可是,这个主意也是古梦柏出的。如果现在看起来,古梦柏的每一个行为似乎都有目的,那么,这个涵涵是不是也跟古梦柏是一伙儿的呢？”r
乐枫问：“你觉得呢？”r
“我觉得又不像,你看,她在咱们水榭山谷这里定了那套房子,两千多万,可是一次性付款啊。在咱们预售许可证没有下来之前,就有这么大一笔销售,这对咱们的水榭山谷的建设那可是起了很大的作用啊。还有,那天她为什么突然提醒我？这肯定不是想害我,你说多不对？”欧升达回答。r
“这的确有点令人费解。”乐枫皱起了眉头。r
欧升达喝口水：“还有啊,今晚周惜雪处处为难我她可是帮了我。”r
“那个洒了周惜雪一身饮料的女孩子是她派的？”乐枫问。r
“是的,她在跳舞的时候对我说,她看出来周惜雪在为难我。”欧升达回答。r
“对了,你说这个我想起来了,那个跟冷鸿海跳舞的歌星似乎认识你,你跟他很熟吗？”r
欧升达心里暗想,这个可不能承认了,否则越来越麻烦。于是,他回答：“哦,他是李文岚的朋友,以前见过两次。”r
“算你老实。”乐枫道。r
“天啊,你不是说所有我认识的女人跟我斗有关系吧？”r
“这倒不是,周惜雪跟我说你认识。”乐枫伸了个懒腰。r
欧升达恍然大悟,暗骂自己,幸亏没打马虎眼,否则又是一场审问。r
“你觉得所有这一切都是古梦柏在捣鬼？”欧升达问。r
“按你说的,跟旋子那次是喝了那船长送的鸡尾酒以后才情不自禁,而跟周惜雪又是在那种情况下,加上李子夜对我现在这个态度,种种迹象表明,古梦柏绝对是跟这事有直接关系的。现在我不明白的是,他这样做是为什么啊？”乐枫问。r
“这两天我也在想,他为什么这样做？没理由啊？”欧升达皱起眉头。r
“这些年你得罪过什么人吗？”r
“老婆,你知道,这些年商场上你争我夺的,得罪人肯定是少不了的,可是,没有姓周的,或者是姓古的啊？”欧升达说的是实在话,他实在想不起来,在他的记忆力的罪过姓古的或者姓周的。r
“之洋呢？”乐枫又问。r
欧升达想了半天,道：“按理说也不能啊？之洋来鹏城的时候人家是在外贸,一般人都求着他,他那人又是一副京城公子哥儿派头,大家都求着他,怎么会得罪人？这些年他又做通讯,一般都是跟国外的大公司竞争,也涉及不到像现在这样的大阵仗,一定要置我们于死地啊？”r
“这事怪了,你就是想反击,你的敌手是谁都不知道,总不会是空气吧？”乐枫也皱起眉头来。r
“现在我担心的是,她手机里的照片,一旦是让之洋看到或者让张自江发现都是不得了的,你看怎么办？”欧升达叹口气,显得一筹莫展。r
“你总不会想到叫人偷她手机或者打劫那种蠢事吧？像周惜雪这样女人肯定会有备份的。”乐枫笑道。r
欧升达嘿嘿笑了一下：“你以为我会那样想吗？刚才我在装睡的时候,想到一个办法。”r
“什么办法？”r
欧升达道：“变私下交易为公开交易!”r
“嗯？你是想让她的证据变得无用？”乐枫问。“可是,这里有个前提,那样很可能伤害了旋子和之洋。”r
“所以,要想个万全之策才行。”欧升达眉目紧锁。“对了,按理说,你应该恨旋子才对,怎么,我发现你对她好象不是那么反感？”r
“唉,你不知道,她也挺难的,再说,她现在在我面前百般演戏,说明她在乎你,更不想破坏咱们的家庭。从某种程度上讲,你更像她的一个寄托,或者一个希望。这样的人我怎么会恨她呢？”r
“你不是鼓励我和她保持那种关系吧？”r
“想得美,我只是不想因为这事你伤了她。且不说别的,影响生意毕竟不是好事。”乐枫用中指蘸了点水,弹向欧升达。r
“哦,我明白了,这么长时间你引而不发,原来还是为了生意啊。”欧升达有点嬉皮笑脸。r
“你以为我是钱迷啊？不聊了,明早我还有课,睡觉。”r
“你睡得着吗？”欧升达问。r
“我怎么睡不着了？”r
“你能睡得着？”r
“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