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楼下,他看看表,已经十一点半了。估计路克杰也该处理完事情了,平时工作时间他一般不打他电话,因为那时他身边不一定会有什么人,说话不方便。现在时间差不多了,于是他拨通了路克杰的电话。r
“怎么,像是用望远镜盯着我？这一上午,我这里一屋子人,刚把他们一一打发走,怎么有事吗？”路克杰似乎精神抖擞。r
“是有个事,不过觉得很难,不知道该不该开口？”欧升达道。r
“你说吧,只要我力所能及,我一定会帮忙,是你自己的事？”路克杰问。r
“这是还真有点复杂,我问你,宝山区投资管理公司是不是有个污水处理厂的报告在你手里？”欧升达问。r
路克杰马上问：“你怎么知道？”r
欧升达就把事情的原委跟路克杰说了一遍,路克杰沉默了好大一会,道：“升达啊,这事你可把我难住了,这事压在我手里我手里有一阵子了,原因不说你也应该明白。这一有套取国家政策性资金之嫌,二有国有资产流失之虞啊。”r
“那既然这样,就不为难你了。对不起啊,路市长。”欧升达道。r
路克杰嘴里啧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说：“唉,这样,你一会儿打电话,叫廖冰旋下午亲自来我办公室,我当面批给她。”r
“还是不要了,路市长,咱们是朋友,我不想让你为难,算了。”r
路克杰叹口气,说：“唉,兄弟,还是你能理解我,有你这句话,我知道,你还是替兄弟着想的。我实话跟你说吧,这件事张自江不仅找过我,也找过徐中方,徐中方也打过电话给我,我也是实在压不住了,尽然她找到你,我就送个顺水人情吧。对了,廖冰旋要是说话不算话,你可要随时跟我通报,她要是敢涮兄弟你,我肯定饶不了她。”r
欧升达正想说两句感谢的话,忽听他那边有敲门声,路克杰道：“升达,就这样了,我这儿有人来了。”r
欧升达明白,这不是什么邪恶战胜正义的问题,这是官场的潜规则在作怪。他欧升达只是在偶然的机会做了一件必然的事情。r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廖冰旋,对她说：“下午上班你去路市长办公室吧。”r
廖冰旋很诧异,她有些不敢相信,问：“你不是开玩笑吧？”r
欧升达笑了：“这事能开玩笑吗？”r
下午三点多,欧升达正在家里的另外一个房间在处理公司的事情,廖冰旋打来电话：“升达,我刚从路市长办公室出来,谢谢你啊。”r
欧升达道：“谢什么,咱们之间不用客套。”r
廖冰旋轻笑了一声,说：“你派个副总来,叫他跟我公司谈判,咱们要合作,我这边是国企,所以,面子上的事一定要做足。”r
“我知道了,我马上就派人过去。”欧升达回答。r
廖冰旋接着说：“对了,这事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这周咱们就要把合同签了。对了,还有个事,污水处理厂旁边那块地也就一并给你吧。我那个报告上所说的自筹资金部分,你就以带资形式注入,没问题吧？”r
“这有什么问题,我是求之不得。晚上有空儿没有,我们一起吃个饭？”欧升达问。r
“好啊,不过我可是先说好,单要我买,这笔钱我在公司报销光明正大,一切都是为了跟你的合作嘛。你等我电话吧,等下我跟之洋联系一下。”廖冰旋放了电话。r
欧升达闭上眼睛,脑子里快闪了几个与廖冰旋的交往过程,一种喜悦慢慢浸透了他的全身。r
至少从目前的情况上看,这个项目至少是四平八稳的,绝对不会叫自己翻船,这事不仅能叫路克杰撇清自己,也能让其他人跟这个项目从表面上不占粘何关系。因为这污水处理厂毕竟是利国利民的一件大好事,对于宝山区这也是一件惠民工程形象工程嘛。这些年,欧升达一直知道自己做事的底线在哪里？能给帮助过自己的领导创造政绩,又使他免责,也是自己远离大牢,这就是底线。r
他直起脊背,给公司打了个电话,叫主管副总张震铎过宝山投资公司去谈判,而且告诉了他谈判的要点,特别是告诉他,跟对方总经理既要寸土必争也要策略灵活。跟宝山投资公司这样的国企打交道,你一定要把握这样的原则,他们的内部在这件事上都想利益均沾,而实际上做成这样是不可能的,那么怎么把事情做得让大家基本满意,这是个技术活儿。r
走到乐枫的房间,乐枫依旧忙个不停,见他进来,问：“有事啊？”r
“晚上廖冰旋请客,一起去吧？”欧升达明知道乐枫不会去,还是要这样说,因为这是姿态,你先把话说了,也就给乐枫打了预防针。r
“怎么？现在一天不见就想啦？中午没吃成饭,晚上就迫不及待啦？”乐枫这样说,眼睛却盯着电脑,样子也不像生气。r
“哦,是这样,我们的合作算是初步定下来了,晚上算是请之洋,怎么着他也算是介绍人吧？这穿针引线的活儿不好做,我们合作了,也不能把之洋忘了不是？”欧升达在乐枫面前坐下。r
乐枫嗯了一声,手里还忙着：“你自己去吧,我是在没空儿,按理说昨晚我都不应该去,这不,手里的活儿都攒在一起了。”r
“可是,廖冰旋特地邀请你去,要不你打个电话跟她解释一下？”欧升达道。r
“这样,你见了她再打电话给我,我跟她解释,现在就打她一定会让我去,你看,我真是忙得一塌糊涂。对了,晚上你少喝点酒。”乐枫眼睛一直没离开屏幕。r
“好吧,我帮你解释一下吧”。欧升达作出一幅无奈的表情。r
正说这话,欧升达的电话响了,一看却是尹诗双的,他接起来：“你好,尹小姐。”r
尹诗双亲切地回答：“欧董好,对不起,昨天陪客人出海了,没能参加你的酒会,很遗憾。”r
“是啊,昨天我一直没看见你,怪想的。”欧升达轻松地回答。r
尹诗双问：“是吗？我怎么没觉得？你想我了不打电话给我？”r
欧升达道：“我还以为你在北京没回来呢,按理说是你的不对,你回鹏城不打个电话给我？”r
“对不起,对不起,前天我刚回来,一直忙着筹办涵涵小姐的那个拍卖会,忙得焦头烂额,昨晚又临时要陪客人出海,就忘了打电话给您,实在是对不起。”尹诗双道。r
“对了,你提起涵涵的那个拍卖会。到时候会有很多人去吗？”欧升达问。r
“不是很多,有一个名单,我们都是按名单邀请的,而你的名单是最后加上的。”尹诗双回答。r
“明白了,对了,你打电话给我应该是有事吧？”欧升达问。r
尹诗双道：“是这样,为了祝贺你跟廖总合作成功,古总特地安排叫我们今晚将VIP别墅提供给你们。可是,这VIP别墅一打开就按二十四小时收费的,你们要是吃完饭在里面玩一玩就回家可是浪费了,按规定,你们可以使用到第二天的。”r
“是嘛,大不了我今晚住那里。那好就这样,回见。”欧升达放下电话。r
一回头,发现乐枫停下了工作,正严肃地看着他。“刚才你跟谁通电话？”r
欧升达回答：“哦,俱乐部的一个部长,前几天跟我一起去北京的那个。”r
“听口气,你跟她关系很密切啊？”欧升达知道,醋坛子打破了。r
欧升达赶紧解释：“你误会了,我就是跟她很熟悉,那几天路市长出去开会,或者是不方面我出面的场合都是我们俩一起吃饭,你说,在一起好几天,说话能不随便些吗？”r
“真是这样？”乐枫似乎还是有些怀疑。r
“我向毛主席保证,我跟她真没事。”r
乐枫严肃地道：“今天没事,不等于以后没事,我警告你,我要是发现你有什么劣迹,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r
欧升达道：“我要是真犯错误,你让我灌辣椒水做老虎凳都行。”r
“然后再犯？是不是？欧升达,我太了解你了,你就是一个多情的种子,有点雨露就发芽。”乐枫靠在椅子上,显得真有些生气。r
欧升达赶紧上去给她揉肩：“我的乐教授,你也太看得起你老公了,我就那么没有自制力？”r
“对了,刚才电话里说到那个涵涵,我可警告你,你可离她远一些,我看她对你有点意思。你呀,太不让人放心啦。”乐枫愤愤不平。r
欧升达殷勤地捏着乐枫的颈部：“乐教授,你太敏感了吧？是不是？”r
“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是不是？”乐枫反问道。r
“得,我闭嘴。”欧升达无奈地说。r
“哼,回头我给廖总打个电话,我得叫她帮着我看着你点儿。”乐枫把欧升达的手拨开：“一边去,别耽误我工作。”r
晚上到了会所,这次没有走以前的路,而是由一部电瓶车引导到了一个地下停车场,欧升达看见会所里的许多员工如命令般有序地行动起来,原来是为VIP别墅贵宾服务的,保安员负责引领司机停车,毕恭毕敬的接待员上来问好,彬彬有礼显得训练有素。r
出了电梯,迎面是一道玻璃门,接待员叫欧升达将手指按在了一块黑色的感应板上,大约过了三四秒的样子,一个悦耳的女声响起：“尊贵的欧升达先生,欢迎您光临,你的朋友楚先生正在大厅等您,其他客人稍后便到。”r
通过这道门,不远又是一道门,门口站着一个职员,她微微地向欧升达鞠了一躬,微笑着说：“欧董,您好,楚总已经到了,在大厅里面等您。”r
欧升达走进大厅,这是一个豪华的令他咂舌的大厅,里面的风格典雅而简约,一个硕大的吊灯从楼上垂下,晶莹剔透,欧升达以前参观过一个奢侈品展览会,见过一个类似的吊灯,据说价格是一百万美元,而这个吊灯明显比那个还要高级,做工还要精细。r
见欧升达进来,楚之洋从沙发上站起来：“恭喜你啊,升达,你办事的效率太高了。廖总下午对你是赞不绝口啊。”r
欧升达淡淡地道：“没啥,瞎猫碰上死耗子。哎,你那个周小姐怎么没来？”r
“哦,她要晚一会儿。对了,第一次来这个地方,感觉咋样？”楚之洋问。r
欧升达回答：“这样的地方能让人在商场冲浪后安然平静,可以让人保持足够的理性。”r
“这套VIP别墅各方面都做得很精致,很到位。里面陈设的所有艺术品都是珍品,价值连城。别墅周围是完全的电子巡更,据说保安系统跟美国五角大楼的有得一拼。”楚之洋介绍到。r
“有那个必要吗？不过,在这样一个宽阔的空间里谋篇布局,还是一种享受啊。”欧升达靠在沙发上,感到无比的惬意。r
“知道这套沙发值多少钱吗？”楚之洋笑着问。r
“多少钱？”欧升达摸着沙发,只是感觉手感很好。r
“五百万,所有的皮革都是阿根廷的,意大利加工。”楚之洋笑道。r
“简直是不可思议,我家里那套十多万的乐枫都老骂我有钱烧的。”欧升达显得很无奈。r
楚之洋一耸肩,说：“据说,这套别墅里的家私要两千多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