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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多事之秋


西元1927年,即民国十六年,真是个多事之年,4月12日蒋介石制造“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叛变革命,公开屠杀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汪精卫在武汉制造反革命政变,大革命宣告失败;4月18日,蒋介石在南京建立代表大地主大资产阶级的南京国民政府;后来与武汉汪精卫国民政府合并事成“宁汉合流”;8月1日年中国共产党周总理、朱德、叶挺、贺龙、刘伯承领导了南昌起义,打响了武装起义的第一枪;9月9日毛主席发动秋收起义,后向井冈山进军,开创了第一块革命根据地;12月,叶挺张太雷叶剑英等发动广州起义,失败。于此同时,“东北王”张作霖在北京组成安国军政府,就任陆海军大元帅,成为北洋政府的末代国家元首。并且与日本满铁社长山本条太郎在北京达成《满蒙新五路协约》秘密谅解以求得到更多的帮助。

而这一切与相守仁等人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已经升任陆军上将军团长的张学良在北京亲切的接待了他们。这批留法飞行员们毫无疑问成为了当时中国最高素质的的飞行员,在法国期间,南京政府驻巴黎的国民党部,就已经经常派专人经常与这批留学生联系,欲挖墙脚。当然,有着“惧怕飞行的陆上飞行员”称号的相守仁对此是毫不知晓,但是张学良却早有防备,当年军衔的提升便是第一手段,而如今回国后,众人又分别提被为了少校,而原本已是少校的相守仁则被晋升为了中校,一时之间,航空处上下无不惊叹,老飞行员们纷纷向这批新近回国的二十八人投以或是嫉妒、或是羡慕的眼神。

得到半个月假期的相守仁,匆匆离开了北京,回到了离别已久的临江,家中自然是张灯结彩,喜庆非凡,中校军官、少帅伴读、航空处双星.种种光环齐集一身,光芒四射。

回到家少不得与乡亲、绅老应酬,宴席两三天都没能停下,相守仁终于再也不敢露面,藏匿于家中,庭院深深,一切事务依旧由其父相承业出面,落得个清闲,相守仁的奶奶终于决定不再放过自己仅存的孙子,重孙未见,何以活为?以死相逼之下,相守仁不得不祭起法宝——莉莎的照片,虽然外国孙媳并不能让老奶奶满意,可是那照片也被常常观赏、时时擦拭,相守仁看这莉莎留给自己的唯一照片在老奶奶的摩挲下,心痛不已,可是渴望孙媳的力量啊,是无人能敌的,即便是炙热的爱情眷念也难以抵挡,败战后,相守仁唯有泪流满面。

就在其伤心不语的同时,居然一位老友前来拜访。

“连长!”兴奋的声音传来,一身笔挺军装,配有上尉肩章的姚玉喜出现在了相守仁的眼前。

“天啊,是你小子,混的不错啊,都已经是上尉了?!”相守仁高兴的拍了拍姚玉喜的肩膀,兴奋的说道。

两人自从三道关一战后便再也没有见面,事隔一年在此重逢,自然有说不尽的话语,在老特务连中,相守仁与姚玉喜的关系可算是最为亲密的。

“还是连长您的指导有功啊,三道关一战后,连长去了法国,而我则被晋升为了准尉,多次作战,积功成了上尉,担任第一军军部直属特务连连长,现在便驻扎在临江。”姚玉喜笑着解释道。

“哦?以前临江不是只驻扎了一个加强排么?如今安排了一个特务连?加强警备了啊?”相守仁有点奇怪,这偏远地区实在不必驻扎一个连的兵力啊。

“地近朝鲜嘛!”姚玉喜指了指东面,笑了笑,其意不言自明。

“日本人?”

姚玉喜点了点头。

说起奉系与日本之间的故事,那可是一时半会也讲不清,不过简单点来讲奉军与日本的关系可谓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张作霖出身草莽,一生充满传奇色彩。在他几次陷入危机时刻都曾得到过日本的“援助”,而日本也从他手中得到过一些想要的东西,日本将张作霖选作日本在中国的代理人,而张作霖则奉行着一条基本的应对策略:取悦——画饼——口应——暗顶——明抗。

早年,张作霖对日本以巴结、逢迎为主,而日本对张作霖以观察、考验为主;中后期,则主要是互相利用,在互相利用的过程中呈现出纷繁复杂的矛盾,日本对张作霖主要是控制与索取,张作霖对日本则主要是摆脱与抵制。张作霖对日本的控制和贪婪地索取逐渐由忍耐走向反抗,日本对张作霖的摆脱与抵制则逐渐由希望走向失望。

尤其是近来老帅对日本的控制要求完全是画饼以付,并且还进行了一系列的暗顶明抗,就正如日本最希望从张作霖手里得到更多的土地商租权、铁路控制权;希望奉军只买日本的军火、只聘日本顾问;希望奉军割断与中央的联系,实行满蒙独立……

可是老帅张作霖,却不甘心做一儿皇帝,也不愿意背负卖国贼的骂名,更重要的是他钟情于他脚下的那片土地,那片黑水白山。对那些日本最希望得到的东西,张作霖一直仅以画饼为悦,尤其是在近年,实力增强之际,一系列的反控制手段出现了!

比如说,日本依据“二十一条”附约《关于南满洲及东部内蒙古之条约》,攫取了在“南满”及东蒙的土地商租权、杂居权、合办农业及附随工业权。这“三权”,说白了就是日本一点一点蚕食、一块块吞并、化整为零、分步推进、不显山不露水、缓慢而实际、和平而险恶、用非军事手段占领东北的关键步骤之一,它比武装占领更阴险。

而老帅张作霖对此严重性了如指掌,但要阻止这种和平占领,难度极大。一是日本决心大,不会轻易放弃;二是有两国中央政府的法律条文作为依据,很难找到拒绝的理由;三是不易引起其他国家的注意,不可能借力打力;四是有的中国土地所有者为贪图租金之小利,不顾国家利益愿意租让。上有中央政府条约,下有地主配合,外无力量可借,内少可拒之理,张作霖作为地方政府官员,欲阻止日本的和平占领,难度可想而知。

不过所幸,老帅的心是明的,眼是亮的,他采取了建议中央政府与日本交涉、对那条约的大体框架不否定但是具体内容方面加以阻扰、给各地驻军与政府密令抵制,官面上以明令同意等一系列手段,硬是顶住了强大的压力,使日本和平占领东北的阴谋,处处受阻,终归破产。

比如,前段时间。张作霖发现奉天太平寺和尚擅自将寺产租给了日本人。他立即致电北京***,要求中央政府与日本政府定明,有民国执照的方可出租,其他租照、地册及一切不正当之契约均归无效。此招无异等于是釜底抽薪,甚是厉害。因为国有土地,包括矿山、森林、草原等,私人是不可能有执照的。

另外,由于军阀混战与奉军割据,其实多数地方还根本没有中央政府所颁发执照,有民国执照者寥寥无几。这就等于在法律上保证了东北绝大部分土地不可能被蚕食。北洋政府虽则与奉系纷争不断,不过所幸在民族大义上,有些人还是站得住地位的,也看明白了张作霖此条建议所隐藏的玄机,大加赞赏,称其为“正本清源之法”。

但张作霖在实行时,又觉得上述措施仍然不够彻底,于是再次致电北洋政府外交部:“请将前电验明民国执照一语删除,暂定为‘日人商租须在该产坐落地方报明县知事,查无纠葛,始准立契’。”这样一来,把唯一可能以民国执照出租土地的路也堵上了大半,“报明”官府,官府就有了控制权,查无纠葛,谁查?自然是官府去查?中国的私人土地哪块查不出来“纠葛”?有无纠葛,谁来认定?自然都是张作霖控制下的地方政府。这样,原本北洋中央政府给予日本的“三权”,在东北,有老帅通过两次建议,两次釜底抽薪,将“三权”控制在了自己手里。

当然,一些已经吞进日本人口中的东西,还比较难以退还,比如驻扎在旅顺的关东军一直都在虎视眈眈,两军近年来互有摩擦,不过大都以奉军忍让为主。张作霖认为擅自开战不可,可有如此军力,相信日本也不敢轻易动手,虽然在北京达成《满蒙新五路协约》秘密谅解,可是还依旧是阳奉阴违,于是在这些暗顶明抗的斗争之下,日本政府很是恼火。

终于,张作霖的这些做派,使得原本希望扶植控制他的日本政府失去了耐心,这些日子来,关东军调配频繁,各种日本说客与奉军上下官员的接触大大提高。

张作霖也敏锐的觉察到了这一点,各地的驻军转变,人事变动也进行得如火如荼!

姚玉喜的特务连调任驻扎于临江就是在这样的形势下诞生的。

考虑如此,相守仁不禁为奉军担忧起来,关东军的军力原本只有一个师团,近来已经增加到了两个师团,活跃于南满铁路一线,交通便利,装备精良,要是局势依旧如此恶劣下去,只怕会有危险。

看着那眼有深意的姚玉喜,相守仁知道临江,不再是自己的家族久居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