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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交错的梦境2


巴斯……

为什么……会想起巴斯呢?

娜蒂亚这么想着,头脑中忽然模糊起来,接着,一切都消失了。

阳光倾泻而下,灰尘在阳光和湿润的空气中悄悄旋转。

奥斯卡微微睁开双眼,视线渐渐变得明亮起来。在渐渐耀目的光环中他缓缓地坐起身来,晃动一下脑袋,脑袋有些隐隐的疼痛。

忽然他像忽然惊醒了一般立刻闭上了嘴,转动目光望向房间左边的拐角处。

蓝色短发的女孩,娜蒂亚副官此刻正安静地睡在左边拐角处的一张床上。她蜷缩着身体的样子看上去就像一只无助的小狗。

那张床已经被屋顶上掉落下来的一块破碎楼板从中间砸断。看上去只能有一个词可以形容它的状态。

惨不忍睹。

不单止是这张床,床上的少女看上去也显得异常可怜。

奥斯卡昨天将她背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失去了知觉。右肩上的伤口是被细长的尖刺贯穿,虽然贯穿了,但是幸好伤口不大。

虽然奥斯卡已经简单地给娜蒂亚包扎过伤口,但娜蒂亚的血流过多,又加上淋雨,来到这里时己经浑身冰冷,脸色苍白。

奥斯卡并不是很懂得该如何去医治伤员,这样简单的处理过后,他就只能不停地祷告。

时间的守望者告诉他梦之徽章的能力……只要是自己强烈的愿望,只要这个愿望够强烈,梦之徽章就会让这样的梦成为现实。

对于这句话,奥斯卡不知为什么坚信不疑。

也许是因为我还有一个更大的愿望,更大的梦想,渴望梦之徽章能够帮助我实现――那就是让我能够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

然后,我一定能回家吧?

一定能再回到哥哥身边。

自己的心中一直这么想着,所以他从来没有停止过祷告。

奥斯卡一边想着这些,一边站了起来。

他移到少女身旁,仔细地打量着娜蒂亚副官。娜蒂亚的脸色虽然仍然显得苍白,但已经有了血色。看上去似乎比昨天令人放心一些。

奥斯卡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哈尔布特少年兵团的长官娜蒂亚。

其实他从来就没有这么近的距离注视过女孩子……

不知为什么,娜蒂亚的脸,让奥斯卡莫名地产生了一种时光倒错的感觉。望着这张温和平静的脸,奥斯卡觉得自己的心莫名地沉寂下来。

娜蒂亚此刻正微闭着双眼,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闪动,白皙的面颊泛着一丝红润,看上去好像微熟的苹果。

奥斯卡心中忽然涌上一阵强烈的颤抖,同时全身一热,急忙收回投向娜蒂亚的目光,站了起来,转过身去。

沉静的阳光投在奥斯卡的脸上和身上。他举起自己的手,阳光的微热触感使他全身微微一颤。

忽然一个问题出现在奥斯卡的脑海中,如果娜蒂亚醒过来,问我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该如何说呢?

在这个充满了告死人偶和怪物的死城,我为什么会安全地呆在这里?

是因为我也是机械种族吗?

是因为我已经失去了原来的生命吗……?

我已经和他们一样……了吗?

那么为什么我没有遗忘过去呢?这到底是什么原因……机械人不是应该对命令唯命是从吗?

为什么没有人来命令我呢?

会有人来命令我吗?

他是什么人,什么时候会出现?

我是不是……也会对那个人唯命是从呢?

奥斯卡自顾自地想着问题,然后又想象着如何解释。他感到头痛的厉害。

如果,如果告诉她我是一个被那些告死人偶抓去,又逃出来失去记忆的人,她会相信吗?奥斯卡想着。

“喂……”

这时身后忽然传出一声轻声地呼唤,奥斯卡全身一紧,一下象兔子一样蹦起来。接着他全身发僵地回过头,只见娜蒂亚已经不知什么时坐了起来,正用右手捂着自己的肩膀,正用一种迷蒙的目光悄悄地注视自己。

心砰砰地跳,冷静点……冷静,奥斯卡。

“你,你叫我?”

一边在心中发出无声的惨叫,奥斯卡一边故作沉着地说道。

娜蒂亚注视着奥斯卡的眼神显得异常晃惚,她似乎不太确定,可是却仍然断断续续地说出了一个名字:

“奥……斯……奥斯卡……?”

奥斯卡全身一紧,同时刹那之间心潮汹涌。

他禁不住后退一步,用一种不知所措的眼神扫了一眼娜蒂亚,同时,慌乱地躲避着娜蒂亚的目光。

“你……你说什么……我……”

“是奥斯卡……是奥斯卡吧!是我……!我是娜蒂亚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娜蒂亚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急切起来,她从床上爬了起来,微微地撑起自己的身体:“奥斯卡……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奥斯卡忽然觉得自己无言以对,他缓缓地垂下头去,不敢再看娜蒂亚。

“我……我……我不是……”

奥斯卡无语,忽然,他抬头对娜蒂亚说:

“我的确是叫奥斯卡,可是……我记不得过去做的事情了……我……那个,我失忆了,记不得过去发生了什么……你的名字……是……娜蒂亚?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自己在说什么啊……失去记忆什么的……不是说慌吗……?装作不认识娜蒂亚……这样简直太奇怪了。

娜蒂亚一愣,她打量着面前的少年,脸上忽然流露出一丝怀疑的表情。

奥斯卡不管娜蒂亚脸上的表情,仍然自顾自地说道:

“这里过是香格里拉城。昨天你倒在那个小巷里,我看到你所以把你救到这边来,你好像伤的很重……所以……我……”

奥斯卡一边拼命地想着该怎样应付之后可能出现的问题一边把之前的事实原原本本本地说出来:

“之后……你就昏啦。”

“哦,是这样?”娜蒂亚的表情仍然显得僵硬。她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茫然。她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奥斯卡却一下子背过身去,娜蒂亚愣了一下,到了喉咙口的话一下子结结巴巴地堵住了。

“你……真的是奥斯卡吗?”

娜蒂亚说着,望着眼前的少年。

“可你不是……”

“我是谁……我真的……”

奥斯卡全身一凉,他悄悄地背对着娜蒂亚低下头去,结结巴巴地说着:

“我真的……不记得了,我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其他的……什么也……”

娜蒂亚愣住了,她不可思议地望着奥斯卡。毫无疑问,眼前的少年就是奥斯卡,不会是其他人。自己记得奥斯卡……巴斯的弟弟。

可是……他已经死了。这在少年兵团是尽人皆知的事情。巴斯也是因此而拥有了那样悲伤的笑容。

那么眼前的这个少年……又是什么人?难道我在作梦……?在这个鬼地方,为什么他在这里?

娜蒂亚满腹狐疑。她的心忽然之间变得忐忑不安。

“没关系……我带你出去。”

奥斯卡忽然背对娜蒂亚这么说。

娜蒂亚一愣。

“不过,现在这样子不行……你现在这样子撑不了多久。……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来。”

奥斯卡忽然转过头对娜蒂亚说,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吃的?我现在要找小浩他们………我要去北门!”

“现在不行,外面到处都是怪物,你现在的身体,是没办法逃出去的。”奥斯卡无奈地挤出了一丝笑容

娜蒂亚望着奥斯卡脸上的笑容,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坚持异常无力。

伤口也正在隐隐作痛。

他看来没有恶意,应该没有问题吧……

不如先休息一下……巴斯和小浩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吧……。

“嗯……能弄到吃的吗?”

犹豫了一会,娜蒂亚不再去想那些令她感到费解的事情,微微点了点头:

“这里有什么吃的吗?”

“外面不远有一家很久废弃的酒店,里面的地窑里储藏了很多能吃的食物……你在这里等我吧。”

奥斯卡点点头回答说。

“不会有危险吧?”娜蒂亚不放心。

“不会的……我没事。”

“是吗……”娜蒂亚看着奥斯卡纤细的身形,不禁在心中感觉到一丝错愕。

“没关系!”

奥斯卡眯起眼睛笑道,说完他一下子闪出了房间里那扇破旧的门。脚步声亦同时悄然隐去了。

娜蒂亚觉得头脑发昏,所有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显得太迅速。娜蒂亚一时无法适应其中的变化。

那个银发少年,他说他失去了记忆。

他说的话……是真的吗?

他为什么长得跟巴斯已经去世的弟弟那么相似呢……?虽然不可能是同一个人,但却太像了。

难道他真的是奥斯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阵淡淡的微风从天空中降下,划过娜蒂亚的脸颊。

娜蒂亚抬起头,忽然感觉到照到自己身上的阳光格外温暖。

奥斯卡身后藏身做地方一个两层楼的民居,充满欧式的风格,灰色的墙壁,青灰色的尖顶。二楼已经被炮弹轰掉一大半,露出了钢筋和青灰色的砖。一楼门前还有一个院子,院子的一半被二楼掉落的瓦砾掩埋,另一半也因为长年没有人打扫,长出了毛毛的苔藓。

奥斯卡蹑手蹑脚地走出门,然后探出半个脑袋,环顾一下四周,在确定没有人后,才快步地走出来,一下钻进对面的小巷内。

奥斯卡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娜蒂亚的身体状况似乎比看上去要好,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是我的愿望,变成了现实吗?

奥斯卡低下头,举起徽章寄宿的手。徽章此刻正安静地伏在自己的手背上,黯淡没有光泽。

但是……这样好吗……我是不是应该把真相告诉她呢?

自顾自地想着,奥斯卡钻进了破碎街道前方的那座破烂的酒馆里。

阳光和蒙尘的空气充满了整个房子。空气中满是积灰的霉烂气味。房间里满是破烂的圆桌。椅子翻倒在地板上。早已腐朽的人骨散落在地上,也早已积上了厚厚的一层灰。

奥斯卡小心地跨过那一片狼籍,来到了酒店原本的储藏室。

这里奥斯卡并不是头一次来,这周以来他一直在这里找食物。说是有不少食物,但可吃的罐装食物已经所剩无几。储藏室的地面上到处都是这几天被奥斯卡掏空的罐头壳。

虽然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同,但奥斯卡却不想更改自己吃普通食物的习惯。因为这种感觉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自己的存在,现在只有在吃东西的时候才能真切地感觉出来。

奥斯卡的表情变得严峻,他在储物室中认真地翻找着,希望能找到一些有价值的食物。

可是,最后只找到两罐土豆罐头。其他什么都没有。

奥斯卡思索了一下,他用布巾包起了那两罐土豆,一边后悔这几天自己吃得太多一边溜出储物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