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浅蓝色的巨大走廊里,十几个人影缠斗起来。黑色的战刀划过一道又一道黑色的轨迹,银白色的回旋镖跃动着耀眼的银色光芒,浅蓝色的巨大拳头夹带着风声呼啸着上下飞舞。告死人偶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紫色的体液四散飞溅。
不一会,这些告死人偶们全部倒在了他们面前。黑色的战甲铺成一片,体液浸染了浅蓝色的地板
“呵呵,你们也很强吗!”黑发少年冲奥斯卡竖了一下大拇指。
娜蒂亚怎么说也是少年兵团的副官,经历过无数次的战斗,区区几个敌人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大的挑战。
奥斯卡气喘吁吁他看到地上的告死人偶,忽然之间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心酸。
他们也曾是人类……是我们毁了他们的机会……他们得来不易的……
再一次的生命。
我也跟他们一样,并没有什么很大的区别。
“应该不会有人再来找我们的麻烦了。路西法会为他们找到合适的归宿。”黑发少年似乎看透了奥斯卡的心思,他拍了拍奥斯卡的肩膀轻声笑道。
奥斯卡疑惑地看了黑发少年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娜蒂亚四下里张望,忽然她发现这里的景物出乎意料地熟悉。
果然,这里就是香格里拉城的北门。
娜蒂亚来过这里,当时潜入香格里拉时就是从这里进入的。
娜蒂亚又回头看了看四周。耸立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非常宏伟巨大的建筑。
“真倒霉,绕了一圈又回到原点。”
“没有办法,时光之道早就己经被娜米蒂斯封闭,通过那里只是守望者给你们的引导。”那个黑发少年淡淡地说道,他的话似乎显得颇有深意:“不管怎么说,那个地方对香格里拉和某个人来说异常重要。”
某个人……是指我?
奥斯卡看了黑发少年一眼。
“你的意思是……守望者和这些告死人偶是一伙的?!”娜蒂亚一愣。
“守望者所做的事,一直有他自己的道理。”
黑发少年顿了顿看着两人,微笑着说:“好了,现在安全了,彼此认识一下吧!”
黑发少年说完猛然扬起那支巨大的机械手臂,摆出一个在奥斯卡和娜蒂亚看来非常难看的架势,脸上流露出一副非常夸张的严肃神情,然后自我介绍道:
“我,就是,香格里拉的守护者,守护正义的机械种族维斯克!”
机械种族……?
听到“机械种族”这个词,娜蒂亚立刻警觉起来。她皱了皱眉头低声质问道:
“你是机械种族?”
名叫维斯克的黑发少年看到娜蒂亚眼中闪过的一丝敌意,不过却丝毫不会紧张,依旧非常轻松而老实地说:
“是啊,我是机械种族,说得更明确一些,我是告死人偶。”
娜蒂亚的目光中敌意更浓了,她警惕地扬起手中的回旋镖,对维斯克大声说道:
“只要是告死人偶,只要是机械种族,就是我的敌人!”
奥斯卡愣了一下。他望着娜蒂亚。
难道机械种族就不能和人类共存呢?
娜蒂亚如果知道我也是机械种族,现在不知会如何对侍我呢?
路西法说得没错,人类站得太高,眼睛中看不到其他的一切。无论是别人的好,还是别人的悲伤。
他们都不会感到在意。他们只在乎自己的感受。
哥哥他也恨机械种族,那么哥哥能接受现在的我吗?
我是个机械种族。但是,我还是我。
我和路西法是一样的……但,我还是奥斯卡。
这一切,都无法改变我是奥斯卡,是巴斯的弟弟的事实。
这一切,同样无法改变我所拥有的,幸福的记忆。
奥斯卡的心中不知不觉地涌上一丝酸涩。
“什么啊,你这个小丫头,我刚刚可是救过你呀,就这么报答救命恩人吗?”
维斯克对于娜蒂亚的敌视目光根本不在意,只是坏笑着说。
“说我小丫头!!你这块废铁!”
娜蒂亚仍然高声地咆哮。
“好了,娜蒂亚,现在还不是吵架的时候!”奥斯卡摆摆手劝道:“他救了我们,我们立该感谢他才对啊。”
听到奥斯卡的话,娜蒂亚思索了几秒钟,接着哼一声,是用眼睛狠狠地瞪了一眼着维斯克,用力背过身去。
维斯克毫不在意地冲她歪着嘴笑了笑。
“刚才她已经说了,她是娜蒂亚。”
奥斯卡对维斯克抱歉地笑笑:“我叫奥斯卡。”
“我知道了!”维斯克点点头,看了一眼奥斯卡,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你这孩子倒挺可爱的。”
说完,他瞟了一眼背过身去的娜蒂亚,接着压低声音对奥斯卡轻声说:
“路西法大人让我来保护你。”
路西法……!
奥斯卡一愣,他看着维斯克的眼睛,顿时明白过来,接着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他扭头看了看娜蒂亚。
娜蒂亚什么也没有听到,仍然叉着腰跺着脚尖。
奥斯卡嘿嘿地笑笑:“抱歉……”
“好了,新朋友们,跟我来吧!”维斯克嗯了一声,故意提高声量把头说完向北门走去。
娜蒂亚记得奥斯卡说过北门已经被告死人偶们重重地把守,可是维斯克却毫不顾及地大步向大口走去,不知道这个家伙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她看了奥斯卡一眼。奥斯卡看到她眼中的犹豫,只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微笑着说:
“他应该不会伤害我们的,要不然也不用那么拼命地把我们从地下城里带出来。”
奥斯卡说着便跟着维斯克大步向前。娜蒂亚一下感到孤立无缓,对着奥斯卡大喊:
“奥斯卡,他可能是机械种族派来的间谍!!现在相信他,太松懈了吧?!”
奥斯卡心中微微一提,他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娜蒂亚。
间谍……?
不……不可能吧?
奥斯卡看了看走在前面的维斯克,没有说话。
“你难道不觉得刚才那样狄奥尔太奇怪了吗……为什么没有追上来?简直就像故意放我们离开的一样。还有从那条虫身上跳下来的家伙,不管怎么说都太可疑了,不是吗?!”
维斯克听到了娜蒂亚的话,他停下脚步,低着头。
“……维斯克……不是这样的,对吧?”奥斯卡愣了一下,他扭头望向维斯克:“你只是……”
“我的确有自己的行动目的。你要不要跟我来我是无所谓,但请你相信,如果你离开我,在这座城里不出十分钟,就将身首异处。要活命或是寻死,由你决定。”
维斯克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将头微微转向娜蒂亚:“我是不在意你的死活啦。反正,我也曾经是你手下的一员,而这里的死亡,并非真正的死亡。你能理解其中的含意吗?”
“你……是我手下的一员……?”
娜蒂亚睁大眼睛。
维斯克咧开嘴笑笑:
“我可以告诉你事情的原委,为什么香格里拉的告死人偶仍然存在,为什么我现在站在这里,以及我为什么救你……还有我究竟是谁。”
娜蒂亚冷冷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呵……你还记得星海小浩大人和你以及约书亚大人带着少年兵团大战碧鳞高等龙的那场战役吗?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失去作为人类的生命的。本来,作为士兵死去,并不值得悲哀,但我在死后,却发现没有人为我祷告。我在黑暗中孤独一人,看不到前路,也看不到未来。”
维斯克淡淡的笑意弥漫在他的话中,他缓缓摊开双手:“我们的生命就这样消失,肉体就这样消失、腐烂。我们再也没有存在的理由。”
“不!我从来没有忘记你们……在这场战争中死去的人,我从来都没有忘记!!”娜蒂亚心中一紧,大声否认道:“我不会忘记我的伙伴!永远不会!”
“说谎!!”维斯克打断了娜蒂亚:
“你从来就没有记得过我们!对你而言我们只是阵亡名单上的名字和数字!你不知道我们的快乐,也不知道我们的悲伤……我没有兄弟,没有父母……从小生活在少年兵团,但身边的伙伴却一个个地死去!在和碧鳞高等龙的战斗中,我所在的整支小队都阵亡了,他们在你的指挥下,去为哈尔布特战斗……但是,我死后,却见不到他们。我悲伤,并不是因为我为哈尔布特而死,而是因为,我再也见不到我爱的人们……不管他们是生还是死……”
娜蒂亚哑口无言,她全身颤抖地看着维斯克。
“而最后,是路西法实现了我们的心愿,小浩大人的最后许下的愿望让路西法从沉睡中醒来,而路西法给了我们再一次的生命。这对我们而言有多珍贵,你知道吗?”
维斯克脸上再度露出了一线微笑:“我再次见到了战场上死去的伙伴。我们还像过去一样,虽然身体内部已经不同,但这对我们而言己经够了。”
“可那些是假的!你的战友们……已经死了……”娜蒂亚的声音打颤,摇摇头:“他们都是复制品……”
“我曾经也那样想,但是我现在就站在这里!我记得过去所有的快乐和悲伤、欢笑和泪水……如果他们,我的伙伴们都是假的,那么我也是假的吗?!不!!我活着,活在现实中,和我苏醒的,已经失去了肉体的伙伴们一起作为机械种族活着!!如果一定要事实说明的话……”维斯克表情激动地举起右手,对娜蒂亚怒吼:
“你,想死一次看看吗?!”
“维斯克……!住手,别激动……”
看到维斯克的情绪变得不好,一直在听的奥斯卡连忙挡在了他和娜蒂亚之间:
“我明白你的想法……别生气……娜蒂亚她有一天一定会明白的,一定的……”
奥斯卡苦笑着扭头望向娜蒂亚:
“对吧,娜蒂亚……?”
娜蒂亚咬了咬牙,她看着维斯克和奥斯卡的脸,一时间不知作何回答。
过了一会,她默默地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维斯克见状也放下自己的金属右手,他的目光变得温和,伸出左手微微拍了拍奥斯卡的肩膀:“走吧,离开这里。”
奥斯卡觉得心里苦苦的,于是拼命地对维斯克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维斯克的话让娜蒂亚想到了刚才在地下城逃亡的情景。
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我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理解他所说的那些吧……
娜蒂亚的心情阴郁起来,她缓缓地跟上了走在前面的维斯克和奥斯卡。
没走多远,大家就来到了北门,可是奇怪的是这里格外安静,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而高大的城门就那样半开着,通向城外。
娜蒂亚一时间百感交集,望着那扇大门,她感到越来越悲哀,同时也越来越疑惑。
不管是奥斯卡还是那个突然出现的维斯克,以及突然停止了进攻的蝴蝶狄奥尔。还有变成了机械种族的少年士兵们……还有那条巨大的金甲虫。
他们……身上都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迷惑感。
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为什么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不对……这太奇怪了……
“等等……”
娜蒂亚再次停住了脚步,长时间的疑惑使一个惊人的想法如同闪电般地闪过她的脑海。
如果……机械种族过去都曾经是人类。那么奥斯卡他……奥斯卡他会不会也是……机械种族?
这样才能解释之前的种种疑问。因为……人类根本无法在这里存在。
如果不是奥斯卡,我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而且之前在机械工场,看到机械种族的培养槽的时候,奥斯卡的表现也很奇怪。要解释这一切的只有……那就是………
娜蒂亚望着奥斯卡的背影,这个想法使她感到恐惧。
巴斯的弟弟死了。在很久以前。
而这个奥斯卡……却跟他死去的弟弟奥斯卡同名,同姓,拥有相同的相貌。
没错……他是机械种族。
奥斯卡也像其他机械种族一样,是被创造出来的机械种族。
娜蒂亚呆在了那里。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脏正在咚咚地跳动,跳得很沉,很沉。
奥斯卡和维斯克已经走远了,娜蒂亚头脑一阵发热,她对着走在前面的奥斯卡伸出手,叫道:
“奥斯卡……”
奥斯卡听到娜蒂亚的喊声,他扭头看了一眼,对她笑道:
“啊?娜蒂亚!快点啦!!快可以出城了就别磨磨蹭增的啦!”
娜蒂亚望着奥斯卡的笑容,一时间僵在了那里。
奥斯卡奇怪地看了看娜蒂亚,从前面快步地跑回娜蒂亚的身边来:“怎么了?”
“奥斯卡……”娜蒂亚的声音堵得有点发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