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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冰凉身体的战士2


路西法一愣,他睁大了双眼,震怒的神情从脸上了悄褪去,他压低声音:

“难道……这是妈妈的愿望……?!”

“是的,这是一个秘密。”耶尔库微微一笑,同时,他将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压到了自己的唇上:“也是一个梦想。”

猛然,耶尔库一把握紧伸出右手,路西法胸口的那个徽章一下从路西法胸口弹了出来,耶尔库将那个徽章紧紧地握在手中,就如同被捏碎了一样,徽章一下消失在他的手中,桔黄色的光芒也在瞬间消失。

路西法痛苦地大叫起来,而与此同时,一道蓝色的光紧随着徽章被耶尔库抽了出来,在耶尔库的面前化成了一只蓝光组成的蝴蝶。

耶尔库伸出手,将蓝蝴蝶收入怀中,他抿起嘴来,露出了一丝带着深意的笑容。

路西法的胸前忽然出现一个巨大的血红色蝴蝶图案,覆盖了原来在胸前的那个桔黄色的图案,然后路西法身上桔黄色的光芒消失了,那把将他牢牢钉在地上的长枪也化为无数金黄色的碎片飞散在空中。路西法仰面倒在平台上,一动也不动,胸前那个巨大的蝴蝶纹章正闪烁着红色的光芒。

而这时,一阵轰轰的巨响从地面上传来。无数的管线将地上的路西法包围起来,发光的管线在他的身边化成了一座巨大的雕像。而路西法的身体则被完全包裹进到那座巨大雕像底部的巨卵之中。

“那是妈妈对我爱的证明……于是我一直沉睡在这座浮岛上。而你……我的另一半,被耶尔库带到了世界和时间的尽头。”奥斯卡身边的路西法说着,同时他们面前的景物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一棵巨大的树出现在了奥斯卡和路西法的面前。那棵巨大的树巨大得望不到树冠的尽头,而巨大的树根和树干则向前连绵数百公里,却仍然看不到尽头。

树充满了整个空间。

“奥斯卡……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路西法轻声问道:“这个地方,你曾经来过。”

奥斯卡望着眼前这颗擎天撑地的巨树,摇了摇头。

“这是盖亚世界的核心,也是世界的终点和起点,世界巨树伊格德拉斯尔。”路西法笑笑,他眯起眼睛:“我们就是在这里真正地分开的。”

“世界树……伊格德拉斯尔?”奥斯卡重复了一下那个名字。

蓝色蝴蝶的光在耶尔库的怀中晃动。耶尔库站在世界树的一根树根上,伸手捧出了那只深蓝色的蝴蝶。

“他在干什么……?那只蝶蝶……到底是……”奥斯卡仍然感到十分迷惑:

“到底是什么?”

“那正是你啊,奥斯卡。”路西法轻描淡写地笑着,回答了奥斯卡的问题。

“我……?那是我……?”

奥斯卡一惊,他看到耶尔库将蝴蝶缓缓地放了出去,那只蝶在下一秒钟,化成了一星淡淡的光,滑向巨大的世界树顶:

“有一天,我们会再见的。奥斯卡。”

一丝强烈的灵感忽然之间闪过了奥斯卡的脑海。

想起来了……之前的事实……不可能……我不可能是路西法的另一半……灵魂为什么会分开,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我的名字叫奥斯卡……可是……这种感觉是什么?!

奥斯卡一下子按住了自己的头,一种强烈的晕旋感笼罩了他的大脑。

“不……不可能……”

“那是现实,你没有必要否认,奥斯卡,我们是一体的,这是不变的。”

奥斯卡身边的路西法淡了地说了一句,眼前所有的人和物都猛然消失不见,再度只剩下一望无际的桔黄色空间。

不过那个路西法没有消失,依旧一动不动地站立在奥斯卡面前。

“看到了吧,这就是我们的记忆……”在沉默半晌后,那个路西法开口道。

“你,你不是已经被封印,永远沉睡吗……?可是,可是现在……”

奥斯卡感到头晕,他摇摇头非常谨慎地问。

“在不久前的一次变动中,我醒了。”

路西法的脸上再次出现了一丝笑容,看奥斯卡说道:

“封印的力量已经太久远了。我虽然醒了过来,但我那是不完整的。我在等你……奥斯卡。”

“等我……?”奥斯卡惊恐地望着路西法。

“是啊!只要你回来,我们就能变回真正的自己了。”

路西法的眼神非常温和:“奥斯卡,回到我这边吧,因为我觉得已经够了。这么长的时间里,我一直在做梦,那是因为你投入了轮回之道,转生成了一个真正的人类。你和巴斯哥哥的快乐与笑容,我在梦中感觉得清清楚楚。你被杀时的痛苦与悲伤,我也感觉得清清楚楚。我已经知道作为一个人类是什么感觉了。”

他顿了一顿:“所以,已经够了。在你被杀死的时候,我决定了……还是作为机械体会比较幸福……于是我按照守望者的提示给你做了这个机械的身体,只有这样,你才有机会回来,才有机会这样站在我的面前。”

“你说的是真的吗?”

奥斯卡忽然对面前的少年产全了一种奇妙的信任感:“是么……那你,为什么要杀人……?”

“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徽章也会有这样的力量吗,这全都是拜那些高傲的人类所赐。”路西法合上了双眼,低声说道:

“在我千年的沉睡中,拉普它浮岛上的战争和杀戮却从没有停止过。人们彼此仇恨,相互厮杀,制造了无数充满哀怨的灵魂。我在梦中见证这些灵魂的记忆,知道了他们的梦想,所以我非常清楚的知道这些灵魂对杀死他们,制造战争和杀戮的生者的仇恨,这些都成为我力量的源泉,使我的力量在不断滋长。同时……我发现,停止战争的方法只有一个。”

“什么……方法……?”

“改变生命的形式。机械种族和人类最大的区别,就是学会了站在低徽的角度看侍其他高等生物,一旦人们变成了机械种族,他们就会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愚蠢。人类永远不会放下身段来理解机械种族的心声,那么,想要改变他们,就只有毁灭他们的身体,给予他们新的生命,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真正地明白生命的真谛。”路西法脸上的表情变得沉静:

“身躯由什么物质构成,对机械种族来说并不重要,但对人类而言,他们却会因此变得谦虚,战斗将变得不再重要,所以,只有将所有人类都变成机械种族,拉普它的战争才会真正地停止。”

奥斯卡听了这些话,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路西法。

他熟知历史,当然知道拉普它浮岛的历史就是一部战争史,杀戮从没有间断过,死亡可能随时光临拉普它的人们。大多数的战争都因人类的排异心理而起,他们无法忍受不同的信念,无法认同不同的种族,同时也不愿承认不同的生命形式。

不单是人类,所有的生命都是如此。

“回来吧,奥斯卡。”

路西法微笑着向奥斯卡伸出左手。

面前的这个少年,拥有和自己一样的外貌,甚至拥有……

与自己一样的灵魂。

但是……

奥斯卡的心中一阵发酸,他摇了摇头,望着路西法:

“你说的的确是事实。但你不是也在做同样的事吗?”

路西法一愣。他望着奥斯卡。

“这是不对的……机械种族和人类一样拥有生命,所以,我才更能理解其中的相同点。”奥斯卡的目光变得非常坚定:

“人类和机械体应该共存。因为……大家都拥有生命,所以,都拥有存在的资格。就像艾尔蒂文创造了最初的我们一样……人类也是由他们的父母创造出来的……同样会感到快乐、伤心和……不安……”

路西法伸向奥斯卡的手缓缓地放了下来,他没有作声。

“所以无论如何……我不希望机械种族或者人类任何一方消失……我希望,大家能在这个世界上和平共处。而且……我必须去找我哥哥。”

奥斯卡摆了摆手,淡淡地回答路西法。

“你的哥哥……”

路西法徽微地低下头,他沉默了片刻,似乎正在静静地思考着什么。

忽然,他惹有所思地笑了起来。那笑容显得格外单纯而温暖: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巴斯……他真的是一个好哥哥……和他一起的时候,真的让人忘记时间的存在。”

奥斯卡睁大眼睛:“你知道我哥哥……?”

路西法的表情一下子俏皮起来:

“之前不是说过了吗?你的所有现实,其实就是我的所有梦境。现实中的你就是梦境中的我。而巴斯和你的生活……正是我最快乐最幸福的梦啊。虽然现在梦已经醒了,可如果你幸福……我仍然能够感觉到那种特别的温暖。这是承认了我们的梦之徽章留给我们的特权。”

奥斯卡没想到路西法会这么说。他挠挠头,接着,他问路西法:

“那哥哥……没事吗?”

“是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人伤害巴斯的。”

“……”

奥斯卡望着路西法,他忽然觉得面前的路西法并不可怕。路西法,其实就跟自己一样,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心,都在寻找存在之路。

他并没有杀害无辜……

他说的事,都是事实。

“你仍然会发动战争……?”奥斯卡试探地问道。

“……”

路西法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

“为什么……?”奥斯卡有此疑惑。

“为了机械种族的存在。”路西法回答得十分简短,却十分坚定,他注视着奥斯卡:

“你能理解吗?经过了千年的岁月,所以连爱变得如此悲哀。”

奥斯卡想点头,可是,有种别样的情感充满了他的内心。他想了想说:

“我能理解。可是,我不希望那样的事发生。”

“去找巴斯,带着他远离战场,我希望你能得到幸福。”路西法看了一眼奥斯卡,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代替我得到幸福,拜托了。”

“可是!”奥斯卡用力摇摇头:“艾尔蒂文……妈妈她……不会高兴的!”

“已经够了,所有的罪由我一个人来背负,奥斯卡……我不会介意,我会还给我一个美丽安静的拉普它。”

路西法的红色的瞳仁忽然闪过一丝让奥斯卡捉摸不透表情,他的声音渐渐地显得飘乎不定。似乎越来越远。奥斯卡对着路西法伸出手,想拉住他:

“路西法--!!不要发动战争!那是不对的!”

“再见了,奥斯卡……现在的机械种族已经别无选择。”

话音未落,路西法就消失,而眼前桔黄色的世界也同路西法一起消失了。一阵强烈的翁翁声占领了奥斯卡的大脑。

奥斯卡的面前苍白一片。紧接着,他看到了娜蒂亚焦急的面庞。

“你没事吧?”娜蒂亚焦急地问。

奥斯卡这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长满杂草和藤条的平台上。天空仍然明媚晴朗。

女天使--艾尔蒂文的雕像和束缚着路西法的卵仍然安静地竖立在那里。奥斯卡现在再看这些,心中忽然灌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哀。

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路西法就是这样一个人沉睡在这里吗……?

我……是他的一部份。

“你刚才忽然一动不动。吓死我了……你脸色不好…怎么了?”

“对不起……”奥斯卡急忙陪着笑脸道歉,一边说一边犹豫地地挠了挠头:“没怎么,只是……有些头晕。”

听到这话,娜蒂亚的眼睛里泛出一丝怀疑:“真的?”

奥斯卡沉默片刻,半晌才说:“……真的……我没事。”

正在在这个时候,他感到地面震动了一下。奥斯卡望向娜蒂亚:“有没有……觉得大地动了?”

“怎么回事?地震了吗?”

娜蒂亚低头奇怪地说。

地面又震动了一下,这回的震动更加厉害,两人几乎站立不住,平台上的藤条和花草也在震动中摆动起来。不知名的鸟儿因为震动而从树丛中惊飞起来,在他们的头顶上不安而狂乱地飞舞

“到底怎么回事?!”娜蒂亚大叫道。

奥斯卡连站都站不住,震动使他无法在平台上保持平衡。

而正在这时,那个束缚着路西法的巨大卵形体颤动起来。

奥斯卡呆呆地注视着面前这个粉红色的巨大物体,它不停地晃动着,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包裹着,要冲破外表地束缚,就要破壳而出了。

奥斯卡急忙拉着娜蒂亚退到平台的灌木丛后面。

卵状物上忽然出现一道裂缝,那裂缝越来越大,厚厚的蛋壳被顶开,许多金色的管线从壳中滚了出来,然后一个巨大的金黄色物体从里面扭动着探出头来。

奥斯卡清楚地看到那是一个甲虫的头部,它覆盖着华丽金甲壳,前端有两个巨大的好像钳子一样的口器,甲虫的前额上那个巨大的红色蝴蝶形状的纹案正在闪闪发光。

路西法……

不一会儿,巨大的金甲虫随着整个爬出了卵,露出它的全貌。甲虫的脑袋下联结着金甲虫般的身躯,那身不过却也同样拥黄金色的泛着金属的光芒,满是油腻的机械体液。金甲虫的身体呈一环一环的,中间部分特别的粗壮,两头较小。

巨大的金甲虫挣脱了卵壳的束缚,在平台上抬起身体的前端,仰天长长地嘶吼一声,那种声音似乎正在哭泣。

娜蒂亚两只手一起捂着脸,惊慌得不敢睁眼去看。。

奥斯卡一把扶住娜蒂亚,他看到这巨大的金甲虫,心中没有丝毫恐惧和惊讶。

他跟我一样,我们拥有一样的灵魂。

当他成长为蝶的时候,战争就会真正开始。

路西法有他的意志……他的心情,他的愿望,我完全能够理解。

金甲虫这时竟然向他们两人缓缓地爬过来,只见它不停的弓起,移动,在弓起,靠着身体的蠕动,在地上爬行着。不一会就来到距离奥斯卡、娜蒂亚只有几米远的地方。

娜蒂亚捂住嘴。

“快点离开这里。”一个声音忽然从金甲虫的身后传来:“快点!路西法刚刚苏醒过来,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意识,他可能误伤到你!”

奥斯卡和娜蒂亚急忙抬起头向声音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身影站在金甲虫的背上。

那是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少年,黑色的短发,黑色的瞳仁如同黑宝石一样闪亮。少年的上身穿着一件蓝色短衫制服,没有袖子,露出了结实的手臂,下身穿着褐色的迷彩裤和一双褐色的军靴。最引人注意的是少年的右臂,那是一个浅蓝色的机械手臂,而且这个手臂和他的身形相比显得特别的粗壮,在前臂上还有一个突出的炮筒。

“哈哈,正义的钢铁战士来救你们了!快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