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又走了一个时辰,此时天色已晚,让人明显感觉到已经是牛羊回圈、禽鸟归巢之时,只不过时逢夏季,昼长夜短,天色尚未黑尽。放眼一看,路上除了他们两个,再也没有别人了。
巴天龙一边行走,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此地离巴家村还有大约三百五十里,今晚是回不去了。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只要运起轻功,不到两个时辰就回家了,可是有了小妮子,不得不减慢速度。得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个晚上,明天接着赶路。不能露宿,因为小妮子体弱,容易感染风寒。还是在附近的农庄借宿吧,明天顺便在农庄买两匹好马,然后骑马回家,小妮子也不用走得那么辛苦,咱现在又不是没钱,买两匹马算什么!”
主意已定,巴天龙就指着右前方离大路不远的一处庭院,对小妮子说道:“妹妹,咱们今晚就到那个农庄借宿,你看行吗?”
“哼,亏你还是人家的哥哥,人家早就走不动啦!人家好想休息休息啊。”小妮子抱怨道,显出一脸的倦容。这两个时辰的奔走,对于一个武功不高的女孩子来说的确不容易。
巴天龙安慰道:“对不起哈,妹妹。明天咱们骑马,不走路啦。”
“真的?哥哥你说话要算话,来,拉钩,不算话是小狗!”小妮子笑道,突然来了精神,非要拉钩不可。
“拉钩就拉钩,怕啥!”巴天龙本来也不是爱说假话的人,于是和小妮子真的拉了钩。
拉完钩,小妮子四下看了看,忽然道:“哥哥,你别走开,就在这里等我一会儿。不许偷看人家啊!”小妮子说完,一头钻进路边的小树林里去了。
“呃,大概是方便去了。嘿嘿,喝了一坛子酒,能不内急吗?”巴天龙心下笑道。
不料,须臾之后,从小树林里走出来一个年轻男子。巴天龙急了,心下纳闷:“啊呀,小妮子呢?怎么来了一个男的?他把小妮子怎么样啦?”
想到这里,巴天龙快步上前,大声喝问道:“嘿,你小子躲在小树林里干嘛?偷看我妹妹如厕?看老子把眼珠子给你挖了!”
“哈哈,是我,哥哥你认不出人家啦?”那人急道,这明明是小妮子的声音!那人话一出口,巴天龙就明白了,原来是小妮子女扮男装!
巴天龙闹了个大红脸,于是假装生气道:“好啊,妹妹你耍我?看我怎么教训你!”说完就要动手。
小妮子很委屈,口里直嚷嚷道:“哥哥,别生气啦。人家不这样改装一下,怎么去借宿嘛?”小妮子连忙解释。
巴天龙脑子也转得快,立即给自己找到了台阶,道:“哈哈,你以为哥哥不明白啊,我是逗你玩儿呢!其实,你从树林里出来一开口说话我就明白了。嗯,有脑子。哥哥赞你一个!”
他心下嘀咕道,小妮子看似大大咧咧,其实心思细腻着呢,不错。岂知,小妮子却气呼呼地道:“不行,哥哥,你得道歉!”
“我为啥要道歉啊?”巴天龙右手挠着后脑勺,迷惑不解地问道。
“你说人家如厕啊什么的,那么难听,谁如厕啦?你道歉!”小妮子不依不饶,大声嚷嚷道。
巴天龙一听,忍不住发笑,道:“哈哈,原来为了这个啊?我只是猜测嘛。好啦,我错了还不行吗?再说,只要是人嘛谁不如厕啊?妹妹你是神仙哪?”
“不行,人家就不如厕。此话难听!”小妮子嘟着嘴,坚持道。
巴天龙更是大感困惑,反驳道:“难听?难道要说‘小便’或者‘拉尿’?妹妹,那更加难听!”
“嘿!你个呆子说啥呢?你再胡乱说,人家不理你啦!”小妮子大声道,翘着嘴,黑着脸,看样子是真的动了气。
巴天龙一见这架势,知道不哄哄她不行了,直道:“啊,妹妹,哥哥对不起了。这个话题就此打住,谁再说谁就是小狗!”他似乎明白了小妮子的心思,那些词汇让人产生联想,哪个少女不害羞呢?
二人一边打闹,一边走着。须臾之间就已经来到了那座庭院的大门口。庭院被一片柳树林半遮半掩。大门口是一方池塘,里面荷叶葱茏,小荷才露尖尖角。微风轻拂,送来阵阵荷香,沁人心脾。见有人走近,几只在荷叶上捕食的青蛙,“咚,咚,咚”,跳入了水中。
巴天龙不禁心下赞叹:“哇,好个清幽的地方啊。”
刚刚靠近大门,从院内突然传来一声狗吠,声音响亮,这狗儿接着又“汪汪”大叫,不停不歇。小妮子吓得双手紧紧拉住巴天龙的衣袖不放。
“唉,妹妹,你也是练武之人,还怕狗么?”巴天龙不禁取笑道。
“哥哥,人家那点儿三脚猫功夫,也算练武啊?不准笑!”小妮子道。
突然“吱呀”一声,大门半开,一个白发老者站在门内,躬着身子,慢慢探出一颗苍老的头颅,半眯着眼问道:“请问,你们是什么人?有什么事吗?”
“前辈,我们是赶往涪江书院读书的书生。天色已晚,想在贵庄借宿一晚,明日接着赶路。不知可否?”巴天龙灵机一动,编出这个理由来。
“哎呀,真是不巧。本庄今日不方便留宿外客,还请二位令寻他处。小老儿得罪了!”老者坚定道,双手一摊,露出一脸的无奈。说完就打算关门。
“呃,这位前辈,”巴天龙上前顶住门扉,诚恳地道:“我家小弟身子虚弱,不宜露宿,可否提供方便,只住一晚?此地人烟稀少,天已黑定,山野多有猛兽出没,附近恐怕难以再找到第二家可借宿之地。还请前辈体谅。我们要求不高,只住一间柴房就好了。”
巴天龙想,为了能够早点安歇下来,多费些唇舌也是值得的。
此时,从院内突然传来一把粗野的男人声音,嚷嚷道:“他妈的,是谁人在外面吵闹?再不滚开,老子宰了你们!”这声音大如响雷,吓得院内的狗儿立即停止了吠叫,小妮子也不由得将巴天龙的手腕抓得紧紧的。
何方神圣,竟然如此凶神恶煞?巴天龙纳闷,此人怎么如此无理?不让借宿,大不了咱们走人,用得着如此凶狠吗?居然扬言要杀人,这也太没人性了吧?巴天龙生来就最恨那些凶恶、没有良知的人。
于是,巴天龙对着院内大声回道:“嘿,里面的人给我出来!把话说清楚了,不让借宿,大不了我们走人,你那么凶干嘛?”巴天龙再也不是软柿子了,岂容这等粗鄙之人大呼小叫?
“这位小哥,不要冲动。快走,否则你们性命不保。”老者立即走出门来,拉着巴天龙的衣袖,轻声道。
“奶奶的,你还来劲儿啦!你小子不想活了是不是?”随着粗喉咙声音落地,一个身高九尺,膀大腰圆的黑脸大汉跳出门来!
此人身形如塔、一身杀气,对于普通人来说,连看一眼都害怕,更别说武力交手了。不过,在巴天龙眼里,此人的本钱暴露无遗:此人是纯粹的武者,没有文才,武功修为是天阶九段,距离仙阶的大门已经不远了。这在一般的村野之地,当然也算得上是响当当的强者了,难怪如此蛮横霸道。
不过,巴天龙还不至于怕他。比自己武功高的仙阶高手,巴天龙今天已经杀了三个!何况此人还差一点才到仙阶境界。
“两位小哥,请你们快走!赶快离开,算小老二求你们了!”老者哀求道,随即用身子挡在巴天龙他们两人的面前。
黑大汉大声吼道:“老东西,你走开!这里没你的事了!”黑大汉说着,一把就将老者提了起来。老者脚尖沾地,被黑大汉推进了院门。
“哐啷”一声,黑大汉将大门关上,然后猛然转过身来,一双牛眼瞪得溜圆,衣袖一挽,准备发威了。
“呃呃,别动手哈,我们走!”小妮子故意沙哑着喉咙道,接着轻轻在巴天龙的肩膀上拍了两下,然后拉着他就走。巴天龙迟疑了一刹那,不过很快还是跟着她迈开了脚步。
“滚吧,算你们走运!免得老子杀人!”黑大汉恶狠狠地道,直盯着二人走远了,这才进门,将院门关上,并上了铁锁。
待走了数十丈回到了大路上,巴天龙他们才停了下来。两个人面面相觑,眼里都带着疑问,显得都想开口说话的样子。
“哥哥,你先说吧。”小妮子道。
巴天龙款款道:“好吧,我先说。妹妹,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拉我走,是不想让老者为难。看情形,那个黑大汉绝非好人,但是我们并不知道他与老者之间的关系和具体情况,贸然打杀会导致老者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发生。所以,你才拉我走开,对吧?”
“嗯,哥哥好聪明,这正是人家的意思嘛。”小妮子笑着道。
“好吧,那么,该你来说说下一步怎么办,看是否符合我的想法?”巴天龙诡秘地道,把皮球踢回给了小妮子。“来而不往非礼也!”巴天龙暗道。
“嗯,这个嘛,你难不倒人家啦。等一会我们悄悄潜入后院,找老者问清缘由,再行定夺。如何?”小妮子自信道,说完,一脸的得意。
“好,就这么办。”巴天龙道。他心里琢磨着,这小妮子还真不简单啊,英雄所见略同。
一炷香时间之后,二人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越墙潜入了后院,狗儿被拴在前院,所以,一路清静。